在研究公元前一世纪的环地中海地区贸易过程中,王秋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与现代世界的金银价格相比,古罗马共和国的金银币价格严重偏高,区区四克的银币,就有二百元人民币的购买力,十克黄金的金币,则有五千元人民币的购买力,除非输入丝绸、香料之类的奢侈品,否则肯定赚不到利润。
但反过来说,因为银币和铜币的兑换比率是一比四,一枚十克重量的铜币,在当时就有着相当于五十元人民币的购买力。而在现代市场上,一公斤黄铜大约价值四十到六十元……
也就是说,在古罗马共和国的货币市场上,只要一千克黄铜,就能换来一百克的白银,或者十克黄金!
于是,王秋就弄了几枚古罗马的塞斯特斯铜币做样品,回头在现代世界找了个专门做游戏币的厂家,没多久就铸造了一百万枚簇新的塞斯特斯铜币出来,平均每个塞斯特斯的成本只有八毛钱。
而在亚历山大港,只要四个塞斯特斯,就能换到一枚实际含银量四克的第纳尔银币,一百个塞斯特斯则能换来实际含金量十克的奥雷金币……由于现代机械加工的“伪币”做工精美,成色足(就含铜量而言),王秋拿出来兜售的第一批“假塞斯特斯铜币”,最初还一度成为商人们追捧的抢手货。
在这个时代,西方人铸造货币的技术还比较落后。或者是不太上心,粗制滥造的钱币不但边缘坑坑洼洼、形状很不规则,就连重量也不是很统一。跟现代硬币相比,简直就像是橡皮泥胡乱捏成的一样。
于是,原本一百塞斯特斯铜币兑换一枚金币的官方汇率,很快就被炒到了八十兑一。让王秋高兴得眉开眼笑,心中暗爽地嘀咕着:“发行货币果然是很有赚头的一件事情啊!”
但问题是,就如同他之前打生化战搞出超级病毒,几乎把自己挂掉;贩卖器官引来政府叫停。差点被停职审查一样,在铸造铜币换走金银币的事情上,利欲熏心的王秋同学也很不幸地做过了头。居然先后几次往埃及市场上投放了足足五千万枚塞斯特斯铜币……最后迎来了一场不可避免的金融灾难。
“……很不幸,我似乎高估了古代西方的货币流通周转速度,在那个交通条件不发达的时代,任何一个地区市场上流通的金银钱币。在一定时间内都是很有限的。其他地区的钱币可没那么容易流动过来。由于我在短时间内在同一个市场上投放了太多的铜币,同时又一口气几乎抽光了在市面上流通的金银货币,结果就在亚历山大港引发了严重的通货紧缩,或者说金银价格的暴涨和汇率的颠覆……”
王秋哭丧着脸对众人解释说,“……在如今的亚历山大港,一枚塞斯特斯的币值已经跌到了原来的四分之一,并且还在进一步继续下跌。金币的价格则在暴涨,要三千枚铜币才能换到一枚金币。由于剧烈的物价波动。导致很多人口袋里的铜币越来越不值钱,忍无可忍的市民们已经上街抗议了。幸好。埃及艳后给他们的薪水都用粮食的形式来发放,货币价格再紊乱也饿不死,否则早就该到处闹暴乱了。”
于是,为了平息民怨,维持社会稳定,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只好向市民面粉散发了大量的面粉、豆子和精盐,以此来挽救民心,而这笔数目不小的物资采购费用,自然只能由王秋这个始作俑者来承担。
总而言之,在这一出一入之后,他的造币计划并没有赚到想象中的巨额暴利,只是小赚一笔罢了。
“……这很正常,像你这么黑心的拼命乱搞,肯定会折腾出事的啦!”杨教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做事情不能太急功近利啊!年轻人。我这个老头子都还没怎么急呢,你干嘛要这样着急上火呢!”
“……你当然不用急啦,因为如今这队伍又不是你在当家!还有旱涝保收的正科级工资和福利!”王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如果只是一时赚不到多少钱,账上还是黑字,那倒确实是还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问题是,如今咱们的收入涨不上去,开支却一直减不下来,账面上又一次赤字累累了啊!”
就在王秋的各种赚钱计划相继遭遇瓶颈的时候,各式各样的浩大开销却还在纷至沓来。
首先,聚集在亚历山大港的几十万难民每天都需要粮食赈济,虽然对埃及女王来说,这是在以工代赈,利用廉价劳动力重建首都。但对于掏腰包的穿越者们来说,这完全就是一笔毫无收益的单纯开支。
其次,为了抵御四面八方的敌人,埃及女王必须尽快组建起一支可用的军队,为此必须征召和训练民兵,这样一来,训练和战斗所用的冷兵器,也需要王秋同学设法提供。虽然只是一些斧头、砍刀之类的便宜货,没有要求装备奢侈的警用防刺服,不用耗费太多的资金,但依然也是一笔完全没有收益的额外开支。
最后,尽管心有余悸的城管们,这一次始终没有投放细菌武器的疯狂计划。但似乎是由于大批货物频繁穿越于两个时空之间的影响,一场来势汹汹的烈性瘟疫,依然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于公元前47年的春天在尼罗河三角洲地区猛然爆发,再次应验了一遍所谓“有穿越者必有瘟疫”的悲哀定律。
发寒、高烧、腹泻、坏疽、带着血沫的咳嗽、浑身黑斑、脸部肿胀、渗血流脓……无数的症状都指向了腺鼠疫,或者说黑死病,这一在西方世界凶名远播,曾经让中世纪欧洲死掉40%人口的可怕疾病!
事实上,鼠疫在古代世界是一种极为常见的瘟疫。每逢气候干旱,从草原南下打草谷的老鼠。就会把致命的跳蚤和病菌带进文明国度。此前的埃及和整个地中海世界都在闹干旱,正是鼠疫酝酿的征兆,再加上战争和动乱让很多埃及人的生活条件严重恶化,更是进一步诱发了这场轰轰烈烈的鼠疫大爆发。
于是,自从第一个码头工人浑身乌黑流脓地躺倒在小巷子里之后,在短短几天之内,死神的大镰刀就从埃及人头上横扫而过。光是女王的军队里就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人被感染,每天都有无数死状可怖的尸体被抬到沙漠里埋葬,让整个亚历山大港乃至于整个埃及都陷入了恐怖之中。古埃及和古希腊的医生对此一筹莫展。根本无力抵抗这场突如其来的黑色死亡风暴直到一千五百年之后,他们的后辈也没想出对付黑死病的有效疗法成百上千生命垂危的病人们在绝望之中,只能痛哭流涕地向女王和“神使“求救。
为此,王秋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又当了一回散财童子。从现代世界收购了大量的口服青霉素、退烧药和消炎药。用来平息疫情。具体疗法就是把退烧药和青霉素当成万灵药,不管什么病人送来,都先是用上一剂退烧药,能挺过去的再喂口服青霉素,同时往脓疮上涂消炎药膏。至于挺不过去的……还是快埋了吧!
不得不承认的是,现代抗生素对还没有产生抗药性的早期病菌而言,实在是一项无敌的大杀器,就是像王秋他们这样胡来的疗法。居然也很有效地遏制和扑灭了尼罗河三角洲的鼠疫病情。但问题是,相当一部分赤贫的埃及平民和奴隶。是绝对付不起什么诊金的,他们自己都还要吃赈济粮呢。而少数富人虽然捐了一点金银,但还是抵不上整体开支……因此,城管们在账簿上的赤字又一次无可奈何地增加了……
同时,埃及政府还在女王的逼迫之下,采取传统的隔离方式来处理此次疫情,主要包括强调个人衞生,控制水源安全,使用石灰、艾草等消毒或驱虫手段来减少传播途径等等。为了让缺乏衞生观念的古人不折不扣地照办,王秋他们还捏着鼻子多次穿上Cosplay服饰,表演“天降神谕”……但即便是这样,埃及女王辖境内的染病死亡数字,也已经超过了两千人。而在王秋他们影响能力范围之外的上埃及内陆,乃至更加广阔的整个环地中海区域内,到底会出现何等凄惨的场面,会有多少人因此死亡,更是完全不可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