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胜桥、汀泗桥一线的防御阵地被突破之后,龟缩在武汉近郊的各路国民党军队原本就惶惶不可终日,整排整连地开小差。全靠几位将领组织督战队,一口气杀了上千逃兵。这才勉强稳住战线。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红军政工人员居然再次祭出银弹战术,公然派飞机撒传单,上面明码标价各项赏格:只要国民党军官愿意收钱离职滚蛋,那么每拉过来一个师,给三百万美元,拉过来一个团。给二十万美元,甚至拉过来一个连,都给五万美元!唯一的要求就是限时十二小时,过期不候……
这个超豪华的价目表一抛出来,集结在武汉准备作最后决战的数万国民党军队登时哗然。就算上层那些黄埔嫡系将领还想着“一死以报君恩”,下面那些领了几个月废纸的团长连长却顾不得委员长的“恩德”,全都一窝蜂地丢了节操换钞票,举起红旗或白旗就地倒戈了,弄得红军阵地前面一时间门庭若市……
接下来,当小股红军先遣队潜入武汉市区的时候。相当一部分城防部队非但没有进行抵抗,反而主动绑了死硬派长官出来当投名状,同时热心地给他们带路……除此之外,地下党工作人员也在催促这座城市的警察局长,说:“这次你要打定主意。不可反悔!”警察局长则连声表示:“决定了,决定了!”
——眼见这一年的赤匪居然绝地大翻身,连小日本都能操翻打爆,英国佬也能轻易击倒,即使是最反对的家伙也不能不心头忐忑。而偏偏这些赤匪又很识趣地大撒钞票,害得诸多穷困潦倒的反动阶级狗腿子,居然争先恐后绑了身边的上司投共,唯恐绑的晚了换不到美钞,或者连上司也“投奔光明”了。
顷刻之间,位于长江以南的武昌已经沦陷大半,而汉阳的工人市民也再次发动武装起义,占据了好几个街区,正在跟少数最忠心的“党国义士”和赶来镇压的日本和法国驻军展开激烈交火之中……
当戴笠结结巴巴地汇报完当前的武汉战局之后,蒋介石的脸孔已是青黑如锅底,随即更是咆哮起来:
“……你们怎么能让赤匪大摇大摆地进入武汉三镇!党国的情报机关已经败坏到了这种地步吗?!所有的官员都试图欺瞒我,甚至连复兴社也是!每一个官僚和将军都是些不忠不义的懦夫!我不惜丧权辱国,向帝国主义列强借了那么多的外债来养你们这些懦夫,叛徒,饭桶……结果呢?几箱钞票就把这么多的人给收买了?黄埔精神到哪里去了?!这些人都是党国的渣滓!没有一点身为军人的荣誉感!”
蒋委员长用凶狠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大猫小猫两三只,吓得他们一个个低下了头颅……但问题是,怒吼咆哮代替不了子弹,党国精神更是抵不上军饷,无论委员长大人在会议室里如何歇斯底里地发作,把手边能抓到的花瓶、鱼缸、茶杯统统砸烂,还是无法阻止武汉国民政府一步步跌落毁灭的深渊。
——直到一双芊芊玉手放上他的肩膀,暂时驱散了他心头淤积的怒气。
“……达令,冷静一下吧!眼下不管再怎么生气也是无济于事。”
身穿海派旗袍的宋美龄,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站到了蒋介石的身后。一边轻轻地帮他捶打着肩膀,一边和颜悦色地柔声说道,“……达令,这武汉看来是怎么也守不住了,还是想想接下来的退路吧!”
“……退?我们还能往哪里退?我们还有什么地盘可以退?”蒋介石瓮声瓮气地嘟囔说。
“……乘船走长江航道。往西去四川!眼下,陈诚还在拼死守着岳阳,从武汉进川的水路还算通畅,汉口租界的日本、法国和英国炮艇,也表示愿意给咱们护航——他们同样在向重庆转移侨民……
“……进川?进了四川又能怎么样?眼下我们已经不再代表中央政府,而是成了丧家之犬。刘湘和其他四川军阀可不见得会欢迎咱们,倒是很有可能会把咱们当成肥羊来宰。而且,如今的赤匪已经势大难挡,英法美日四国联手出兵都镇压不住他们,就凭蜀地的那些四川耗子,更是不可能有什么指望……”
蒋介石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就凭党国眼下的这副惨状,已经不可能在四川扎根立足,继续与赤匪正面对抗——别忘了,川北和贵州如今都是赤匪的地盘,两面夹击之下,川军还能坚持几天?”
“……达令,我的本意就不是在四川安家。也没对那些川耗子抱有多大指望,而是建议你先进四川,然后借道云南出国,去缅甸、印度或马来亚组织流亡政府……”
宋美龄微微一笑,眯缝着眼睛说道,“……赤匪虽然仗着他们的那个什么核子武器,一时间势大难挡,但如此胡作非为,早已结怨于天下友邦。所以,只要我们能够逃出国境。英国、美国和法国就都会支持我们,提供给我们足够的资金和军火援助。接下来,我们只要耐心地休养生息、积聚力量,同时积极地寻找机会,那么在全世界文明国家的帮助之下。党国迟早总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听了宋美龄的这番话之后,蒋介石原本犹如朽木般绝望枯槁的眼神中,总算是渐渐有了些光彩……
——9月21日,在相对轻易地攻占了汉阳和武昌之后,经过一番凌乱而激烈的巷战,付出上千人伤亡的代价,工农红军最终歼灭了汉口租界区的日本与法国驻军,完全占领了武汉三镇。
但问题是,蒋介石和武汉国民政府的诸多要员,却已经在一天前登上轮船,在两艘日本炮艇的护送之下,走水路逃往上游,并且于9月30日抵达重庆,在重庆的英国领事馆發表“戡乱救国宣言”,发誓要跟红军死战到底,从而赢得帝国主义列强的一片夸赞之声,称其为“对抗布尔什维克恶龙的屠龙勇士”!
接下来,蒋介石等人又继续向西转进,最终于昆明机场搭上英国飞机,成功飞抵印度的新德里,宣布成立“中华民国流亡政府”,隔着喜马拉雅山发电报“遥控”指挥国内战争——可惜似乎已经没有哪一路实力派还肯把他当根葱了。只有两湖战场的一干红军将领,因为没逮着这个老冤家,而纷纷扼腕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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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方面,在千里之外的上海,红五方面军的诸位领导人对于蒋委员长的“成功转进”,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反正这位“花生米”已经被打成了死狗,地盘、军队丢得一干二净,即使逃了出去,顶多也就是在宣传舆论上给党中央添一些恶心……估计也就是跟日后西藏那位大和尚差不多一个等级的麻烦而已。
倒是广州党中央的一些“左倾盲动主义错误”,正让他们感到颇为囧囧有神,乃至于头大如斗……
——虽然在本时空的红军同志们看来,这些建议和计划都是异常合理,并且极为迫切的。
“……什么什么?要我们提供技术支持,打捞和修复沉在香港的二十多万吨英国海军舰艇,尤其是那几艘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让新生的红色中国立刻拥有一支世界级海军?!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上海红五方面军司令部的会议室里,王秋几乎是哭笑不得地把一封电报拍到桌子上,“……党中央到底以为远洋海军是怎么搞的啊?就算是捞出来了几艘巨舰,眼下的中国有配套的港口辅助设施吗?有能够维护保养战列舰的大型船坞和造船厂吗?有合格的造船专家和航海人才吗?特别是战列舰……一艘数万吨级的战列舰,通常需要一千到两千名海员来维持运转,即使是帝国主义列强的优秀水兵,也要上舰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熟练操作——而中国工农红军眼下就连一所稍微像样的海军学校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