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催命般的中世纪医疗(2 / 2)

城管无敌 老老王 3908 字 6个月前

事实上,按照欧洲中世纪的观点,这位医生肯亲自给你操刀放血,就已经是很有责任心的表现了。在更多的情况下,你只会看到他叫了个理发师过来,直接抄起沾着头皮屑的剃刀,准备给你切开血管。

——虽然中世纪的欧洲人认为“放血是康复之始”,但医生却认为这是下等人做的事,通常不肯自己动手放血,而是委托理发师来做……于是,理发师就成了业余外科医生。

1540年,经过英王批准,理发师正式兼职医疗外科,并选三色柱作为他们行医和理发的标志。三色柱中的红色代表动脉,蓝色代表静脉,白色代表纱布。后来,在1745年,英王乔治二世敕令成立皇家外科医学会,医学界从此与理发师分家,但理发店门前的三色柱却一直沿用下来,直至今日。

很显然,看到那位穿着油腻长袍的理发师,手持一把锈迹斑驳的剃刀,嘴裏哼着“……小病人,白又白,两只胳膊抓起来,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的恐怖歌谣,像电锯杀人狂一样狞笑着向你缓缓走来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打死也不从吧!

接下来,在放血疗法被你严词拒绝之后,医生一边抱怨着你这个病人实在难伺候,一边终于磨磨蹭蹭地找出几样草药,给你熬煮了一小锅药汤。你正琢磨着这药汤喝起来会不会很苦的时候,却发现医生示意你赶快脱了裤子,然后翘起屁股——原来这锅里并不是用嘴喝的药汤,而是用肛|门来承受的灌肠剂!

——没办法,中世纪的欧洲医生基本上就是这么三招:放血、灌肠和催吐(这一招对付食物中毒倒是挺管用)。主要目标就是促使有害物质排出体外,使得人体康复……

但问题是,正如同放血过度就等于谋杀一样,灌肠太多太勤也会导致病人身体虚脱而送命。更要命的是,如果医生们觉得一种疗法不够保险,将多种疗法一起使用,那么对于病人来说就更是天大的惨剧。

比如在1685年,英王查理二世不幸轻微中风,就有十二名御医应|召进宫,开始打着“医疗”的名义,用尽一切办法摧残这位陛下的龙体:首先是切开国王的肩膀,放了足足一个半品脱的血(相当于1000毫升,而我国每次献血才400毫升);然后给国王喂了些催吐药,让他吐得稀里哗啦;接下来则是重头戏,用岩盐、锦葵叶、紫罗兰、甜菜根、甘菊花、茴香籽、亚麻籽、肉桂、豆蔻和藏红花等香料配制成的药水,每隔2小时给国王灌肠一次……像这样反覆灌肠整整五天之后,国王的病情不但毫无起色,反而更糟糕了。

(接连不断地灌肠这么多次,别说是中风瘫痪的病人了,就是健康人也吃不消哇!)

眼看着原本还有点生气的国王变得奄奄一息,御医们吓得赶紧改用新式疗法:剃光了国王的头发,用烧红的烙铁往他的头上烫出燎泡,再挤破掉,然后往他的脚上涂鸽子粪,最后把死人的头盖骨磨成粉末,掺入泻药之中,全部灌进国王的喉咙……可怜的查理二世当即上吐下泻、血流不止,最终一命呜呼了。

临终的时候,国王还很“惭愧”地跟御医们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居然挣扎了这么久,让你们受累了。

——综上所述,查理二世在临终之前所受到的“医学”酷刑,跟昔日那位被狱卒用烧红的铁条插|进肛|门弄死,临死前惨叫声响彻半个伦敦的同性恋英王爱德华二世相比,似乎也已经差不多恐怖了……

虽然过度灌肠的后果十分可怕,但这世上总是有人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寻求时髦和消遣——跟放血一样,在中世纪末期,富有开创性的浪漫法国人,也把灌肠从一种医疗手段变成了一项时尚潮流。根据宫廷记录,法王路易十三从1610年到1643年共计灌肠212次,放血47次,认为这样做有利于保持健康。他的儿子法王路易十四更是一生灌肠两千多次,尤其喜欢用咖啡灌肠。在瓦卢瓦王朝和波旁王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法国贵族若是未曾在出游时随身携带一支大号针头,以便于随时灌肠,都会被认为是丢脸之事。

总之,当你穿越到那个时代之后,如果看见两位法国贵族在打招呼的时候,第一句话既不是天气如何,也不是“吃过饭了吗”,而是“您今天有没有灌肠?”……千万别把他们误会成色情俱乐部的受虐狂啊!

再次回到正题,望着热腾腾的灌肠药剂,你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头疼失眠怎么样都跟灌肠扯不上关系,便询问医生,除了灌肠、放血和催吐这三类“常规医术”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治疗方法?

看到你这么追求新潮,这位医生就兴致勃勃地跟你介绍了几样当时欧洲医学界的“最新发明”:

第一,把病人固定在木头轮子上高速转动,一口气转得天昏地暗,这样就能把病转走;第二,往脖子上挂某种特制的香囊,然后服下用金属粉和水银调配而成的药剂,据说这样做就可以驱除百病;第三,根据某位“先知”的说法,头疼是由“魔鬼钻入了大脑”而引起的,只要将浸泡过圣水的铁针钉入患者的脑袋,头疼就能立即痊愈……这些疗法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全都能让病人死得更快。

所以,最好还是抢在这位医生拿出铁针和锤子,准备朝你的脑袋上开洞之前,快点拔脚溜掉吧!

——由此可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中世纪欧洲人,宁可祈求上帝赐予奇迹,也不肯去找医生看病了。

小结 寒冷黑暗的欧罗巴

自从近代以来,随着国门被西洋人的坚船利炮轰开,以及欧风美雨的侵袭,中国人普遍将欧洲看做是文明、富裕、民主的典范,甚至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地方。

但事实上,论气候和地理条件的宜居程度,欧洲是远不如东亚的——我们中国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大家在看世界地图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欧洲大陆在纬度上,整体要比东亚大陆高出一个层级?

举一个例子来说,我们中国最北方的城市,是黑龙江省的漠河市,位于北纬53度。

此地年平均气温约为-5.5℃,各月平均气温在0℃以下的月份长达8个月之久。所以常年寒冷如冬,夏季只有半个月左右,最高温度也不过20℃,夜里只有10℃左右,素有“中国北极城”之称。

而更令人烦恼的,则是由于这裏的纬度太高,使得昼夜长短变化剧烈。在夏至日的时候,漠河的气温虽然清凉,白昼却达19小时以上。到了白昼最短的冬至日,又只能看到四五个小时的太阳,而且光线很弱。

位于北纬53度的“中国北极城”,已经是如此的令人望而生畏,怎么看都不是宜居的好地方。那么欧洲的那些闻名遐迩的历史名城,纬度又该有多高呢?

在这裏列举一些数据:俄国莫斯科,北纬56度;德国柏林,北纬52.5度;英国伦敦,北纬51.5度;法国巴黎,北纬49度。而中国黑龙江省的哈尔滨市,则位于北纬45度——我们印象之中风光旖旎的花都巴黎,原来比哈尔滨还要靠北啊!而英国的大部分土地,更是跟西伯利亚一个纬度了!

再往南看,意大利的罗马,北纬42度;西班牙的马德里,北纬40.5度。而北京的纬度是北纬39度。这些在我们印象中到处都是沙滩和比基尼的南欧国家,其实也就跟吉林、辽宁位于差不多的纬度。

继续南下,渡过地中海,一直来到沙漠中央的尼罗河畔,我们印象中已经是酷热地狱的埃及,它的纬度又是多少呢?埃及开罗的纬度是北纬30度,基本上跟上海差不多——最近我在电视上看到一则对开罗市民的采访,这位开罗人抱怨说革命之后城里老是停电,冬天没有暖气,冻得他患上了风湿病……

总的来说,欧洲大陆在纬度上,整体要比东亚大陆高出一个层级。英、法、德为核心的西欧地区,与东北地区处在同一纬度;而北欧和英国北部的纬度,则已经和西伯利亚拉平了。就连地中海畔的西班牙、意大利、希腊这些南欧地区,也只是和华北地区的纬度差不多而已。

把欧洲形容成是一个寒冷的地方,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丝毫不为过。

虽然得益于大西洋暖流的滋润,欧洲地区在冬天要比同一纬度的东亚地区温暖一些,可是一旦这道暖流出现什么异常(真的有过好几次),大半个欧洲在冬天就会瞬间掉落到零下40度的地狱冰窟!

更要命的是,在地球上,相同纬度的不同地区,由于海拔和季风、暖流的影响,温度不一定相同,这与具体的地理环境相关。但纬度越高,昼夜长短变化越大,却是绝对的真理——因为这是太阳的事。

在北纬53度的黑龙江漠河,冬天已经只能看到四五个小时的太阳,想来差不多同一纬度的德国柏林和英国伦敦,也应该是类似的状况。而更北方的莫斯科,则已经快要是终日黑夜不见亮了。

所以说,大家应该明白现代的欧洲人,为什么会那么热衷于跑到地中海边去晒太阳了吧。

而到了夏天,情况却又反了过来,太阳每天在头上晃悠十七八个小时不下山,大半夜都要照样晒太阳,把人晒得头脑发昏——在德国,夏天气温通常一到30度,就已经遍地有人中暑了,不是日耳曼人的体质娇弱扛不住热,实在是要连续不断地晒上18个小时,再怎么健康的人也吃不消啊!

虽然在冬天和夏天各有各的烦恼,但对于古代的欧洲人来说,黑暗总是比光明来得可怕——白昼太长,对于古代人来说,最多就是想办法找个阴暗地方睡觉的问题,实在没办法,晒着太阳也不是睡不着;而黑夜太长的话,古代的欧洲地广人稀,到处都有要人命的毒虫猛兽出没,而且很多人因为营养不良,都患有夜盲症,所以在黑夜里实在是不敢随意外出,否则万一遇到狗熊豺狼什么的可就惨了,连逃都逃不掉。

而那年头的照明条件又很落后,普通人根本点不起蜡烛和油灯,天黑之后缩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事,只能在黑暗中发抖和祈祷,同时胡思乱想一些可怕的幻想神话故事。

正因为冬季和夏季的白昼长短变化如此剧烈,西方人才尤其觉得冬日可贵。

说到这裏,我不得不又一次提起西方奇幻小说《冰与火之歌》,裏面那位红袍女巫梅丽珊卓的口头禅“长夜漫漫,处处险恶;白昼光明,勃勃兴旺。”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确实反应了西欧人的季节观。

总之,在发生历史性变革之前的中世纪,欧洲就是这样一个寒冷、愚昧、落后的黑暗世界。

好了,不多说了,如果在看到了上述内容之后,依然有人想要到欧洲中世纪闯荡一番的话,我只能在这裏佩服你们的勇气,并且默默地献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