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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更、更惨?”唐励尧稳了稳情绪,“那是有多惨?”
顾严收回视线,仰头喝一口酒。
天色将晚,柔暖的夕阳拢上这条旧巷子,晕染出淡淡橘黄。
远处高楼上的人遥遥望过来,宛如在看一张泛黄的、充满历史感的旧照片。
顾严淡淡道:“也不一定更惨,毕竟我对外公了解不多,只听我妈提过几次。而我妈对外公的印象也挺淡,只知道他出身挺好,模样俊俏,外出游玩时被我外婆拐走了……”
唐励尧:“……”看来不只女人,男人出门在外也得保护好自己。
顾严继续道:“我妈两三岁的时候,外公就从她生活里消失了。她和我外婆两个人住在白蛾子山上。”
“后来,她遇到我爸。”
……
那会儿,顾向枫在榕州一家旅行社做导游,走的是云南线。
本来,他这条线是怎样都走不到白蛾子山的,白蛾子山都快到越南了,藏在边境十万大山之间。
但他和薛仪婷偏偏就遇上了。
顾向枫当年二十五六,一米八七的个子,高大英俊帅气,薛仪婷对他一见钟情。
可惜他早有一位谈了三年的初恋女友,两人基本上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薛仪婷特意跑去榕州偷偷瞧了瞧,挺漂亮一姑娘,但比着她还是要差上一大截的。
可见顾向枫并不是个看脸的肤浅人,薛仪婷更喜欢他了。
但她并未纠缠,祝他幸福之后便回到家中,日渐消瘦。
她母亲薛丁香可不能忍受宝贝女儿受这委屈,下山逮着顾向枫一通收拾,逼着他与女友分手。
顾向枫宁死不肯,薛丁香又去威胁他女友。
没想到女友骨头也挺硬,一口一个“死也要死在一起”。
薛丁香顿时觉着这对小情侣可爱极了。
她这人不爱废话,在顾向枫后颈狠狠一捏,再将他推出三楼,转身便走了。
不知是摔的,还是被她捏的,顾向枫落得个全身瘫痪的下场。除了眼珠子能动,哪儿都不能动,话也说不了。
巨额医药费迅速压垮顾家,女友那点也是杯水车薪。
医生直言伤到这程度,基本上得在床上躺一辈子。
女友起初不离不弃,为他处理大小便,为他洗澡擦身……可谁又能顶住日复一日的精力消耗呢?
她变得越来越敷衍,越来越来暴躁。
最终在第三个月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选择了一直追求她的有钱男人。
顾向枫不怪她,毕竟在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后,连他自己都很后悔。
若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回到薛丁香逼迫他之时,他一定选择妥协。
爱情,有时候真没那么重要。
这或许就是薛丁香想要告诉他的道理。
所以在薛丁香再次出现时,他接受了她的改造。在当时,真没有什么比重新站起来更重要。
就这样,他在骨头被换到一百六十多根时娶了薛仪婷。
日子并没有他以为的难熬,恰好相反,他被一种新奇感充斥着。
开始不断发掘自己的能力,为薛仪婷处理各种找上门的邪灵怪物。
同时,他也逐渐发现薛仪婷诸多优点,她同她那冷酷残忍质疑一切情感的母亲不一样,喜笑,爱哭,活泼灵动。
两个人倒也挺合拍。
但不知从何时起,薛仪婷开始变得越来越偏激,往日里女邻居和他说句话,她都要大发雷霆。
有一次顾向枫忍不住和她吵了两句,她便操控着他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扇了女邻居一巴掌。
为此,他们一年至少搬三次家。
而她不稳定的情绪在顾缠出生后达到了顶峰。
说起顾缠来,令顾向枫糟心的不只薛仪婷,还有他两个孩子。
其实顾严还好,孤僻暴躁了点,毕竟从小总被邪灵怪物骚扰,是能够理解的。
顾缠的问题则比较大,一出生便不哭不笑。
满月时拍全家福,那是顾缠第一次拍照,照相馆的师父几乎被吓晕,因为照片里的奶娃娃……没有脸!
但之后再给她拍照,好端端的,并无异常。
……
“没有脸,无脸怪?”唐励尧感觉自己在听天方夜谭。
怪不得全家福上顾缠的脸被划花掉了。
顾严喝酒不说话。
天黑起风了,唐励尧明明感觉不到风,却还是觉得凉飕飕:“你父母去世……该不会和你妹有关系吧?”
顾严又捏扁一个易拉罐,扔去一边:“是因为我爸从前那个女人。”
顾缠打小身体不好,经常去医院,有一回顾向枫在医院里碰到自己前女友,因为被老公家暴来看医生。
“我爸本心可能并不想与她有所牵扯,但毕竟瘫痪那会儿,这女人出过钱也出过力,于是帮忙教训了她那位有钱老公。她瞧见我爸不但身体复原,甚至比从前更有魅力,又开始纠缠我爸。她离了婚,还撺掇着我爸和我妈离婚……”
唐励尧心道这听上去可不太妙:“然后呢?”
顾严破天荒地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