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头转向,满眼金星,温照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风裹着翻了多少个筋斗,总之,当她从迷迷糊糊中恢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一棵树上。
这是一株槐树,整个阴间,只有两种植物能生存,一种是木鬼,木鬼就是槐树,另一种就是传说中花叶两不相见、凄艳绝伦的彼岸花。
槐树随处可见,但彼岸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因为没有人见过,之所以会有彼岸花的传说,是因为黄泉里时不时会有彼岸花的果实飘下来,据说这果实比孟婆汤还要厉害,误吃了它的人,会永远永远忘记今生之事。
但温照今天算开了眼界,因为她看到了彼岸花,像传说中一样,没有叶子,生长在地面上,只有花朵,不是一朵,不是一片,而是漫山遍野。她高高地挂在树枝上,正好居高临下,周围景色一览无遗,触目所及,都是“火”,彼岸花是火红色的,在阴晦无光的阴间里,它们就像是一片燎原的火焰,将她的视野映成了红色。
这是哪里?漫山遍野的彼岸花,难道她被风刮到了黄泉的源头?
想到这裏,温照脸都紫了,黄泉不知其长,她这几个“筋斗云”翻出几千几万里都有可能,这还怎么回家啊。
不过眼下她要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该怎么从槐树上下来。真是见鬼,也不知道是怎么掉下来的,无巧不巧,衣领被树枝勾住不算,衣带还死死缠在树枝上,她挂在树枝上,脚下空空,无处借力,也转不过身,根本就解不开衣带,衣带不解开,就是施展飞天之术,她也飞不下去。
人倒霉时,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温照束手无策,有心想喊救命,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也不像有人的样子啊,喊救命也是白费力气,还是自力更生吧,她把自己学的几个法诀翻过来覆过去地想,总算有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或许可以试试用“月下飞仙”剑诀来割断衣带,没有剑,但簪子是现成的,从头上拔下来就能用,她出入了鬼门关这么多次,体内早已经吸纳了足够的月中阴气,施展个三、五次不是问题,问题是控制,万一准头偏差了一点,没割断衣带也就算了,就怕捅了自己,那她就是活脱脱一个冤得不能再冤的冤死鬼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遇到困境时,才发现法诀很重要,温照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自己没多学几个法诀,罢了罢了,现在后悔也迟了,索性就冒一次险吧。
虽说是冒险,但她到底对自己没多大的信心,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银簪,犹豫了许久,没敢去割衣带,而是使出“月下飞仙”剑诀,对着身后的树枝砍去,虽然她也无法回头看清楚树枝的位置,但不管怎么说,树枝总比衣带目标大,若是砍不到树枝,她下一“剑”就去捅树干,不信把槐树捅倒了,她还下不去。
总算这一回运气不错,这一“剑”擦着树枝的边缘斜飞过去,自“剑”身上溢出的阴气形成了犀利的风刃,当即就把这根差不多有儿臂粗的树枝割得只剩下一层树皮相连,虽说没有完全断裂,但这根树枝再也伸展不开,直直地就往下垂去。
“哎哟……”
温照一声痛呼,后背正好撞在了树干上,撞了个七晕八素直呼痛,但也亏得这一撞,让她借了力,一蹬一扯,那仅连着一层皮的树枝就彻底从树干上剥落,此时离地尚有二、三米,又把她摔得眼冒金星,也亏得魂身轻飘,这才没摔断骨头……话说,她现在的身体里有骨头吗?
总之,虽然过程比较辛苦,但好歹也算是脱险了,温照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把银簪又插回发髻上,也不忙着寻方向回去,先以阴食术泡杯浓茶给自己压惊,休息了片刻,终于定下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