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可真不巧,齐嫂子的手艺可不如温娘子……也罢,只能将就了。”李明之不疑有他,又提高嗓门道,“温娘子,你身子不适,在家好生休养,万贤弟我可先借用一会儿。”
温照早就听到他们的话,本想就此去会一会紫衫,看看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究竟是敌是友,但听到万青的话,顿时便明白他的心思,一时不好拂他的意,只得缩回已经踏出房门的脚,一转身进了万青的房间,将那支“金刚大楷”取了出来,然后紧赶几步,在万青跟着李明之出门之前,把“金刚大楷”插|进他的后腰带里。
“莫要吃太多的酒,明儿你还要去城隍司。”
她细细叮嘱,万青明了她的心意,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表示他会小心,面上自是连连应诺,倒是把李明之给逗乐了,道:“温娘子,我请万贤弟做陪客吃酒,又不是舞文弄墨,你给他带上这么支大笔做什么?”
温照笑了笑,道:“这是相公吃饭的家伙,自是到哪儿都该带着。”一句话轻轻带过,又瞪起眼睛教训李明之,“虽说来者是客,但海姐姐还在月子中,最受不得惊扰,以后有客来,能拒的就拒了,不能拒的,也告个罪就是,以后补上酒宴,哪有像你这样,又是找人操持席面,又是拉人做陪客。”
李明之顿时满脸讪讪,拉了万青就走,出了门,忍不住嘀咕一句“娘子厉害”,万青若不是怀了心事,还真要乐着了。
“明之兄,你那位朋友。可也是世家子?”长乐坊离长春坊不过一条长街的距离,走来虽只消片刻,但万青还是忍不住,开始打听紫衫的来历。
李明之哈哈一笑,道:“贤弟,你不会未卜先知么,难道不再占一卦?”在他看来,万青能猜出来客姓紫。还是身穿紫袍。八成是见过紫衫了。
万青可没有笑出来的心思,道:“明之兄说笑了,只是先前听人提起,有一身着紫袍之人在打听你家的住处,这才有所猜测而已。想来明之兄与他必是极为交好,小弟一向佩服明之兄。能与明之兄为友者,必也非常人也。”
李明之先是大笑,笑了一会儿才一正神色。对万青道:“贤弟,你一向心思细腻,愚兄也就不瞒你了。紫兄并非世家子,却也非常人也,他的身份恕愚兄未得应允不能直言,但其人胸有沟壑,更兼雄才大略。与之结交,有若伴青山同行,与明月共醉,怡然在心,再有,贤弟你是亦是有志之人,若想前途坦荡,好好把握机会。”
万青神色一变,听出了李明之话中的深意,那个紫袍男子,虽然不是世家子,但他也一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当不上胸有沟壑、雄才大略的评价,普通人更不可能让李明之说出“若想前途坦荡,好好把握机会”这样的话,难道这个紫衫,亦是官道中人,甚至能主宰他的前途命运。
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故意接近照娘?
深深的疑虑自万青的心中升起,照娘的那些遭遇,诡异莫名,她究竟卷进了什么事中?一丝不安缠绕不去,轻轻地抚着插在腰后的“金刚大楷”,他的心突然安定了,这半年来,照娘修炼勤奋,他又何尝懈怠过,白日里没有时间,他便利用夜里,他想要的,并不仅仅只是不会被照娘抛下,他更想伸出双手,保护她。
也许他现在还不够强大,但那份想要保护的心,却从没有变过,无论如何,他都会挡在她的前面,不管紫衫用意何在,总要先过他这一关。
带着决然的心情,万青终于见到了那个身穿紫袍的男人。乍看,很无害,白白净净,斯斯文文,面带微笑,一身的书卷气,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万贤弟,这一杯我敬你,今日能结识万书判,是紫某的荣幸。”
紫衫很健谈,也有些自来熟,酒过三巡,就已经亲热地与万青称兄道弟,而且他见识广博,这一点跟李明之相似,显然也是游历过阴间的,万青虽心有戒备,但在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之前,自然不好跟他撕破脸,不管怎么说,李明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算要跟紫衫摊牌,也要在出了李家的大门之后。
“哪里,能与紫兄共饮,是小弟的荣幸才是,听紫兄一番谈论,令小弟大开眼界,长了许多见识,这一杯,原应小弟敬紫兄。”
万青客客气气,虽仍有些生疏戒备,但除开这些,紫衫也确实有让人敬服之处,李明之所言不错,这真是一等一的人物,他心中也很难真的生出恶感来。
紫衫一笑,举杯一饮而尽,目光流转间,便落在了万青腰后的那支“金刚大楷”上,又道:“万贤弟,你这支铁笔倒甚是有趣,不知可否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