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打人?”兰猗怒极了,赶紧跳下马车,扶起被掼倒在地的如柏:“二哥,你怎么样?”“没事!”如柏伸手抹了一把脸,手掌心全是血痕。他的鼻孔喷着粗气,眼神凶狠,就像一只被惹怒的狂野小豹子,随时会扑将出去。那男子冷眼看着他们兄妹两,轻蔑的用手比了比,呵呵笑道:“这两个小东西,还没我一半高呢,就驾驶一辆这么华贵的马车,定是两个小贼,偷了富贵人家的车子,看吧,还用衣衫遮着脸呢……”“放你娘的臭屁!”如柏怒骂:“你不长眼睛吗?你哪只眼睛看到车子是我们偷的?”“二哥!”兰猗及时制止了他的怒气,她冷静的望见那人身后又奔来几个骑马的侍卫,迅速集结在他们周围。这些人并未身着布棉甲,不是官府的人。她努力压制怒火,礼貌的问道:“这位先生,不知我们有何得罪之处?”“得罪?”那人冷笑一声:“若不是你们碍手碍脚,放走了我凌府的贱奴,老子能理会你们两个小杂种?撞了老子的马,还敢对老子出言侮辱,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兰猗望一眼旁边那匹灰棕色骏马,前胸到前腿一大片皮肉被蹭掉了,一片鲜血模糊,正烦躁不堪的粗喘着舔舐伤处。恐怕方才就是这个人骑马撞在了马车上,导致鹊乔的脑袋受了重创,现在竟还恶人先告状!四周已有看热闹的百姓团团围拢聚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调和劝解,哪怕说上一句公道话。兰猗冷冷说道:“先生,请你讲讲道理,我们的马车已停在路边了,是你先撞上来的,怎么反而赖在我们身上?还有,方才是我们的车走在前面,为了避免与那辆四马大车撞到一起才避到一旁,我们压根不认识任何人,何来放走那辆车之说?”“呵,好厉害的一张嘴!”锦衣男子阴测测的笑了笑,突然挥手喝道:“来人啊,这两个小贼偷了凌府的马车,又协助已卖身的贱奴逃跑,实在罪大恶极,给我押送到官府报官去!”他身后立刻有四个侍卫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按住了两个孩子。“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如柏死命挣扎。见事态愈演愈烈,四周拥挤的百姓眼睛都放出光来,互相推推搡搡的挤到近前,可惜却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得罪了凌府,不死也得脱层皮啊……可惜可惜。”“这两个娃娃真是不走运,菩萨也不保佑啊。”“谁知道呢,看他们两个外衫子都没得穿,或许真是小偷小摸的,被人家发现了,打了一顿撵出来,衣服都给扒掉了!”此时,吴氏才得空从马车内钻出来,一见这情景,吓得惊慌失措,软弱的跪倒在地。“这位大人,实在……实在是冤枉啊!我的孩子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请您高抬贵手啊……啊,啊!大人,不要这样对我的孩子啊……”侍卫们哪里理会她的悲嚎,见如柏疯狂挣扎,对着他的肚子、背脊一顿拳打脚踢,拖在地上往外走去。兰猗愤怒的叫道:“你们这帮灭绝人性的东西,你的人马已经抢占了官道,还要强词夺理,诬赖好人……”“啪!”一声脆响,她的脸庞被人狠狠掴了一掌,嘴角流出血来来。她冷冷一笑,毫不犹豫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啪!”又是一声脆响。兰猗被打的头晕目眩,吐了一口血沫,抬起头来怒视着这些冷血的侍卫。那对盈盈欲泣的如水杏眼此时充满了凶狠,盛满了愤恨与绝望,一张雪白的小脸溅了几颗血滴,红白对比,分外清晰。那因怒极而颤抖的身子只穿了单薄的纯白贴身衣裤,更显得娇小柔弱,楚楚可怜。“这小东西倒是挺香的。”那男子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突然垂下头来故作享受的吸了一鼻子,微笑道:“模样俊俏,性子又烈,长大了会是个迷死人的小妖精。”他眼珠一转,冲着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立刻会意,几步拉开兰猗,掏出绳子将她的手腕绑在背后,粗手粗脚的推着她,准备将她捆放到马车上带走。如柏一见此景,几乎目眦欲裂,嘶声大叫:“放开我妹妹!放开我妹妹!”他疯狂的撞开围攻他的侍卫们,跌跌撞撞的想扑过去,可毕竟人小力微,立刻又被人拎着领子掼回在地上。见这小子如此不驯服,素日就为所欲为的侍卫们红了眼似的,按住他又打又摔,下手愈发凶狠。吴氏哭喊着扑到如柏身上,替他挡住铺头盖脸的殴打,那拳脚落在身体各处,疼入骨髓,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一时间,四周百姓已被这惊险残暴的一幕所震惊,悄悄的屏住了呼吸。这时,一道急切嘶吼的马叫声突然响彻半空,后面的人群传来一阵不安的骚动,有些惧怕似的,自动撤退分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一个冷漠的嗓音在后方问道:“前面是谁?请不要挡在路中央好吗?”那锦衣男子眯缝了双眼,转头望过去,只见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堵在后面,为首的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神色冰冷,目光颇为傲慢,却夹杂着掩饰不住的焦急。锦衣男子突然变了神色,眉毛一拧,弯了弯腰:“啊,是庄庭宋公子,见怪,见怪了!我们正教训府里偷盗马车的小贼呢,这就完事儿了,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庄庭宋随意的拱了拱手,说了声:“原来是凌府侍卫司凌恭先生,你好!我们着急赶路,请尽快让一让,庄某这边先多谢了。”说完这话,他并没有立即转身回到马车内,反而立在原地,斜眼望着这一堆乱哄哄的侍卫和百姓,又冷又傲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好像不看到他们让路便不放心似的。凌恭似乎颇为忌惮这个少年,转过身子躲避他的目光,低喝道:“快别折腾了,把他们押走!”侍卫们立刻领命,几个人将马匹拉到路旁让出道来,几个人拖起奄奄一息的吴氏和如柏,往马车上一抛。有个撩起帘子来的侍卫猛然间发现了车厢内的鹊乔,即刻禀报:“大人,这里面还有一个小丫头,不过看上去受了伤,正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