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燕老太爷皱眉细细想了一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东西。趁着他愣神的一刹那,跪在堂中的兰猗突然几步上前,一把轻拽住他的裤管,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楚楚可怜的求道。“老太爷,奴婢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婢女,哪有能耐左右主子的想法?如今七少爷不在府内,四少爷又如此逼迫,奴婢原本就是不愿的……哪想到今日又被人诬陷……只求老太爷大发慈悲,明察秋毫,救救奴婢的性命……兰儿甘愿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燕老太爷原就对这浑身异香味的小婢女有着求而不得的遗憾,只不过被忤逆的小孙子带走了,只得作罢。此刻她哭得梨花带雨,瘫倒在自己脚边,可怜兮兮的瞅着自己,那小眼神,那小模样,那娇软身子上飘来的阵阵香味,无不处处撩拨着他苍老而蠢蠢欲动的心。刚念及此,燕老太爷突然又感觉下腹一股热流窜起,口干舌燥,手脚顿时发软。奇怪了?刚才不是泄了火吗?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他紧绷的脸皮顿时一抽一抽的,强忍着满身的邪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一个个吵得我头昏脑涨。衡儿,骞儿,你们也稍安勿躁,先将这些人关到暗牢去,明日再审!”“老爷子,怎么能明日再审?这不明摆着是七房的贱婢所为吗?”郭氏又慌又怒,连忙大叫。“爷爷!”燕骞也不甘心的喊道,满眼阴厉:“夜长梦多,谁知道七弟回来后又会怎么颠倒是非黑白?您若不趁现在了结此事,后患无穷啊!”燕衡气红了眼,这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白白糟蹋了一个妾室就想蒙混过关?他轻轻推了推郭氏的胳膊,想让她赶快再说上一两句,可还没开口,就听到燕老太爷漫不经心的声音道:“那个……吴兰儿,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是。”兰猗柔顺的低着头,跟在燕老太爷身后往藏春苑后院厢房走去。“您带她走做什么?难道就这样算了?”燕衡忍不住大叫。死死握住拳头的燕骞终于按捺不住,咬牙道:“爷爷,她已是我四房的人,您可不能……”“小畜生们,反了是不是?”被当场戳穿了内心的龌龊打算,燕老太爷满面铁青,眼中欲火与怒火交织,只觉得今儿什么事都与自己作对,顿时大怒:“今日谁再多一句嘴,我绝饶不了他!我倒要看看这燕子府到底谁是主人!”满屋子的人都被这声怒喝吓得一抖。燕骞眼见事情又不成了,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燕衡怒瞪着梅卿,斥道:“你跟我回去!”便让仆从押着绿柳一道回绿茵苑。他们刚走没多久,李儒就带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为难着说道:“回禀三夫人,远心苑外值夜的鸣卫不许我们把下人带走,说除非有七少爷的亲口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去提人……”“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郭氏抚着胸口瘫在八仙椅上,口中直喘粗气:“没有一个省心的东西……燕还,你如此狂妄,不得好死!”李儒脸色白了白,沉默退下。转眼间,堂内只剩下气得浑身发颤的郭氏和一群面面相觑的仆婢。夜色越来越深了,苍穹渐渐布满了远方飘来的乌云,轻轻遮住皎洁的月光。夜啼的鸟儿也合眼待在窝里休憩,只有不知疲倦的虫子偶尔轻叫一两声,打破深夜的宁静。藏春苑正堂的人们终于散去,重新恢复平静。夜黑风高,一道清瘦的身影正轻手轻脚的接近燕老太爷的厢房,左顾右盼,瞻前顾后,神色焦急万分,心里不住呐喊着:“兰儿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有事。”风寻赶到时,恰好在外面听到了燕老太爷的“决策”,震惊于这老头竟将兰儿姑娘带去了后厢房,当下顾不得其他,赶紧撇开人群往藏春苑后院摸去。回廊盘旋,推开那扇红棱雕花木门,兰猗再一次踏入了这个充满噩梦的房间。在这个房间里,她差点被老禽兽玷污,也幸好遇到了燕还及时相救。今晚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她将亲手导演另一场无法挽回的血腥报复!燕老太爷满脸红胀,摇晃着身子咳嗽了一下,对门外贴身仆从道:“喜贵,待会我要亲自审问这个小丫头。你去告诉李儒,今晚藏春苑的后院不必派人值夜了,最近我睡眠浅,听不得任何脚步声,声音再轻都不行。”毕竟这个女孩儿事关几房少爷的恩怨情仇,老头子也不好抹下脸面光明正大的行事,总要找个好听点的由头塞别人的嘴。“奴才省得。”喜贵刚一口答应。这时,另一头走廊上匆匆小跑过来一个精瘦的人影,灯影晃动下,那人赫然正是李儒。看样子是有什么要紧事?喜贵赶紧迎上去:“李掌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李儒焦急道:“老太爷睡下了吗?老爷从北京来信了!”燕老太爷正要关门装着没听见,可一听到是儿子来信,立刻来了精神,浑浊的右眼狐狸一般转了转,高声道:“过来!”李儒忙跑过去,迟疑的看了看身后,喜贵会意,低下头没敢多看一眼,麻利的将下人都招呼走了。片刻后,偌大的后院只剩下夜风轻拂的声音,万籁俱寂。“择之怎么说?”燕老太爷自从搬到南京燕子府后,算是正式退出了政坛,但儿子还在朝廷为官,有些事还需要他这身经百战的老油条把一把关。可这拆看书信之事经常是李长海代办,此时李长海不在府内,自然落到了李儒头上。李儒忧心忡忡的回道:“老爷这一次被新上任的曹公公给缠上了。”“曹公公?是那个……曹化淳?”燕老太爷微眯着眼睛,努力回想。李儒道:“正是!曹公公近来风头正劲,很得圣上信任,又接任了锦衣卫指挥佥事,誓要为姓孙的老狗翻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