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骞回头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扬着手中一根长长的三棱铁鞭,慢悠悠的说道:“别急,等这小贱人问完话,就轮到你了。”他撂下这句意带威胁的狠话,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风寻眼睁睁的看着女孩儿瘦弱的身子被粗鲁的拉扯着带走,目眦欲裂,拼命想挣脱铐住自己的粗大铁链,挣得一片嘎啦啦乱响,愤怒得大喊大叫:“四少爷!四少爷!你不要这样……四少爷,你不能对她用刑啊……”沉默的侍卫将女孩儿带到一间空旷的大牢房,烛火鬼魅,幽幽跳跃,映得人们的影子好像魑魅魍魉在墙壁上舞动。火盆里毕毕剥剥的烧着黑灰炭,偶尔爆出一两星火丝儿,透露出残酷而诡异的味道。兰猗被重新绑在一个沉木架上,因人小身矮,双腿无法着地,双臂被拉扯着打开,勒得腋窝处剧痛,她的脸色不自觉苍白起来,倔强的咬着唇一声不吭。一个侍卫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四爷,要不要给她垫一块踩脚石?”燕骞伸手接过仆从递上来的清茶,轻轻吹了一吹茶沫,懒洋洋的笑道:“不必了。像兰儿姑娘这样不识时务的贱婢,你对她越好,她越不晓得感恩。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来直去的好。”兰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唇边弯起一抹嗤笑,眼中竟然暗藏挑衅之意。见她毫不在意,燕骞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毒,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缓缓道:“我向来不喜欢打女人,只要你好好配合,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不会让人动你一根毫毛。”“四少爷也算是聪明人,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事不能乱做。兰儿虽只是个婢女,但却不是你手中的棋子,我要说什么话,要做什么事,还轮不到四少爷踩在我头上指点。”兰猗清楚的知道,昨晚殷氏带着化装成贴身婢女的方婵堂而皇之的出了门,偷龙转凤将方婵送离了燕子府,从此不再回来。她曾劝过殷氏也跟着方婵逃走,但这深受封建伦理束缚的女孩柔弱却不软弱,根本听不进去,只摇着头神色凄苦的说:“我生是燕衡的人,死是燕衡的鬼。”而蓝画则会在殷氏的作证下,撇清自己曾去过品茗楼的事实,只说去送新脂粉给三少夫人试用。就连静荷和静莲都真真假假的寻到了当夜值班的鸣卫作证自己从未踏出远心苑的大门。这么多受牵连的人都有了应对之策,偏偏兰猗自己却出了意外。女孩儿脸上的讥诮之意让燕骞变了变脸色,压下心中怒火,微微挑眉道:“牙尖嘴利的小东西。我只告诉你,从前你犯下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我都不再追究,三哥也不会再为难你……只要你跟我进京后,在我父亲面前作证,说正是燕还指使你和风寻伺机谋害老太爷,以报复他对七房的多年冷落之情。本少爷便担保你的性命无忧,如何?”“四少爷还真是煞费苦心。”兰猗冷冷一笑:“与其拐着弯儿来陷害七少爷,还不如好好替自己想一想,失去了老太爷这个保护伞,摊上一个蠢笨如牛天生残疾的哥哥,再加上一个自甘下贱乱伦无德的娘,你还有什么脸面与七少爷争权?”她一口气说到底:“除了暗杀、陷害、进谗、挑拨,你又有什么比得过七少爷?靠着耀武扬威作践下人来满足自己的自卑与欲望,燕骞,我可怜你!你不过是一条卑贱的可怜虫而已。”她已经预见到这个邪恶的少年不会再放过自己,索性撕破了脸皮,任凭胸中恨意蔓延。燕骞伸手握紧铁鞭猛的往地面一甩,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壁灯里的火光闪烁,映照在他阴厉冰冷的脸上,看起来异常恶毒,分外鬼魅。“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看来你知道得确实太多了。行啊,那就让我瞧瞧七房的人是不是个个都骨头硬!”话音未落,他手里的三棱铁鞭已凌厉的破空而去,狠狠的甩在女孩儿纤细的躯体上,嗤嗤几声,衣料撕烂,三条触目惊心的血痕瞬间冒了出来,涔涔往外渗着鲜血。这三棱铁鞭的鞭尾上拴着尖锐的三棱铁刮子,一旦打在身上,一鞭堪比三鞭,既省了力气又能在短时间内重创犯人,端的是残酷无比。南京城门外曾被官兵挥舞着打在难民头上的铁鞭比起这种鞭子来,只可谓小巫见大巫。燕骞狞笑道:“滋味怎么样?就你这小身子板,信不信我只要抽二十鞭子就能活活把你打死……”他忽而眉头一皱,冷然发怒:“贱人,你那是什么眼神?还敢瞪我?”沉重的铁鞭毫不留情的重重抽在女孩儿身上,几乎把她的外衫撕卷成零碎的布条,血一点一点顺着撕裂处溢出,点点滴滴洒落牢房地面。女孩儿死死咬着嘴唇,愣是一声痛呼都不曾发出,额头的冷汗缓慢留下,和着黏腻的发丝贴在颊边……“还不松口是不是?我说的话,你到底应不应?”燕骞厉声喝问。兰猗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沫,终于冷冷道:“燕骞,你不是想知道燕老畜生是怎么死的么?呵呵,我不是给自己报仇,也不仅是为鹊乔报仇,只是他早就应该为燕氏承担罪孽,为何还能逍遥这么久……姓燕的没有一个好人,都该死,都该死!我的娘亲有什么错?我的家人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你知道家破人亡的滋味吗……”她似乎几近有些魔怔了,声音越来越尖利。“我只在老东西喉咙上割了一刀……只有一刀啊,他就没气了,连我都打不过,却害死了我孙氏那么多人,你说他该不该死……哈哈哈哈,你又知道些什么?我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骨,让畜生们咬碎他的血肉拆吞入腹,这样死实在太便宜这个丧尽天良的老东西……”话到此处,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乎费尽了全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