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野狐鼻涕(1 / 1)

尘翳 鲁班尺 1693 字 2023-01-05

脚步声停在了门前,听着步履轻盈像似女人,莫残带上了玉指甲,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茶水,先将手指伸入水中释放出灵气,然后呷了一口朗声说道:“门外何人,请进来吧。”门推开了,一个身穿开襟短衫着黑裙头顶束髻,手中夹着一根烟袋锅的老太婆走了进来。“你就是能解‘野狐鼻涕’的那位小郎中?”老太婆沙哑的声音问道。“那你就是下蛊之人了。”莫残淡淡说道。“不错,正是老妪。”老太婆仔细的打量着莫残,然后直接走过来大咧咧的坐在了对面。两人就这么相互对视着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老太婆从腰间的绣花荷包中掏出一捏烟丝塞入铜烟袋锅中,然后凑在油灯上点燃吸了两口,鼻子里喷出两缕青烟,口中缓缓说道:“老妪人称‘哀牢虫妪’,你是何人?”“苗疆铃医李遂之。”莫残答道。哀牢虫妪点点头,说道:“怪不得呢,原来是来自苗疆。不过老妪还是不明白,这些草药如何能解‘野狐鼻涕’?”她将那张药方撂在了桌上。“你先解释‘野狐鼻涕’是何物,然后晚辈自当告知解蛊之法。”哀牢虫妪点点头:“这也算是公平,老妪号称‘虫妪’,自然是长于炼制各种毒虫了。大凡螳螂盛暑交媾,精汁奇毒,又名‘野狐鼻涕’。但蒲公英却是可解。你知道雌螳螂交媾过程中会啃食掉雄螳螂的脑袋么?这是为了刺激雄螳螂排空精囊的天性使然。老妪走遍哀牢山寻到了一只百年雌性‘哀牢天螂’。簧型淌晒奘胫绘诺男垠搿Mㄌ寰缍荆前Ю紊街凶钚懊诺墓瞥妗0哑浣菰谥窭橥坊蚩帐餮ǖ摹胩旌印校旰笳吵沓时翘樽淳涂梢杂昧恕!“你把‘野狐鼻涕’滴在了刘大人他们的茶水中?”“只消下在水缸里便可,等他们烧开水沏茶时便会中蛊,事后换掉水缸水就是了。现在该听听你是如何解的蛊,老妪知道那些所谓的草药都是掩人耳目的。”莫残说道:“不错,方子上的草药确实是骗人的,其实解蛊很简单。只要找出能够克制蛊虫的天敌就可以了。螳螂的天敌是狼蛛,我不过是偷偷用狼蛛的毒液放入药汤内而已。”哀牢虫妪摇了摇头:“不可能,你说的方法或许可以解普通的野狐鼻涕,但百年‘哀牢天螂’的蛊毒绝对不行。”“若是数百年的人面狼蛛毒液呢?”哀牢虫妪愣了一下:“你有数百年的人面狼蛛?”莫残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哀牢虫妪又装上了一锅烟丝,兀自吞云喷雾的沉思着。“前辈,究竟是何人指使你给刘大人下蛊?”莫残问。“你以为老妪会告诉你么?”哀牢虫妪对着莫残喷出一股青烟,轻蔑的说道。“其实幕后是谁与我毫不相干,不说就算了,晚辈想要知道的是,你的‘野狐鼻涕’已经为我所破解。明日刘大人就要醒过来了,今晚要怎样阻止我?”“年轻后生果然聪颖机警。老妪自然不会留你到明天了。”哀牢虫妪嘿嘿道,脸上的横肉随之颤动了两下。“前辈的身子瘦弱老枯,凭什么就认为能制得住晚辈呢?”莫残又喝了一口茶水。“老妪向来不屑于你们男人动不动的依靠蛮力搏杀,那是最愚蠢的,你听说过‘虾蟆蛊烟’么?”“当然知道,苗疆有一位‘六指蛊婆’就擅长这‘虾蟆蛊烟’。”“哦,她的蛊烟毒性如何?此人若还在苗疆老妪倒想要拜会一下她。”哀牢虫妪似乎很感兴趣。“你见不到了她了。”“这是为何?”“‘六指蛊婆’已经被晚辈杀死了。”莫残淡淡的说道。哀牢虫妪闻言一愣,目光重新审视着莫残,口中发出一声叹息:“唉,你倒是蛮有道行的嘛,可惜马上就要死在老妪的手里。”“这也未必。”“你已经中了老妪的‘虾蟆蛊烟’,最多也再挺半柱香的时间。”莫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意念进入胎息状态,手里握着那片蛛甲护身符,暗自注入真气先将自己的全身护住,然后起身假装头晕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随即一头栽倒在地。哀牢虫妪上前弯腰伸手一探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于是桀桀的怪笑起来。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劲装汉子,口鼻处捂着一块沾了解药的手帕,衣袖内暗藏着一把利刃,目光瞥向了莫残示意问道:“他死了么?”“中了老妪的‘虾蟆蛊烟’岂能还有命在?”哀牢虫妪望着地上的莫残嘴里不屑道。劲装汉子站在她身后,趁其不备手腕一抖便将匕首悄无声息的插进了哀牢虫妪后心老太婆浑身一紧忍痛转过身来,惊讶的目光凝视着对方,口中喃喃道:“你,你这是为何?”脸上横肉抖动了几下随即渐渐的呆滞了。“对不起,这是茅大人的命令。”那汉子猛地抽出匕首,一股鲜血喷溅而出,哀牢虫妪身子缓缓萎顿于地,双眼圆睁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那人随即打碎油灯洒在被褥上,看着火苗窜起又将桌椅板凳等易燃之物扔在了上面,然后退出屋子隐身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等到屋顶烧落了架这才离开。此刻,莫残早已从后窗翻出躲在山茶花树丛中,心中暗道,原来这幕后的黑手是茅公略,听李元通说过此人是云贵总督李侍尧的私人幕僚。这样就都解释通了。连安康道上的暗杀也是李侍尧所主使的。而这一切则由茅公略安排实施,官场黑暗,其风险一点也不亚于江湖。此刻整个国驿馆内响起了急促的救火铜锣声,嘈杂的脚步和吆喝声不绝于耳。莫残悄悄的绕道溜进了“天字一号”小院,推开房间门,这时李元通已经醒了,正手持长剑站在大厅里。“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见到莫残赶紧问道。“原来下蛊的幕后黑手是茅公略。”莫残简要的说了下情况。“茅公略哪来的这么大胆子,一定是李侍尧主使的。”李元通说道。“李大哥。天明时他们会发现烧焦的尸体,可能会以为我已死,所以近期内不便露面,还是在暗中保护刘大人比较好。现在我就先替他俩解蛊,你去外面把风。”李元通点点头,拎着剑出去了。莫残到了一杯水,然后将玉指甲探入待灵气释放后端到内室,给刘墉灌了进去。不多时,刘墉醒来睁开眼睛见到莫残,疑惑不解的问道:“莫残你还没回大理探望父母么?”“大人。我已经从大理回来了。”“咦,老夫明明记得你今天才动身的呀?”莫残告诉他。自己回来发现他们三个人都中了蛊毒已经昏迷好多日了,刚刚替他解了蛊。刘墉沉思半晌,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你走的那天晚上,李侍尧设宴款待,一定是在饭菜中做了手脚。”“不是,他们请来了一个名叫‘哀牢虫妪’的老蛊婆,在水缸里下了‘野狐鼻涕’毒蛊,你们三个人在房间里喝茶时中蛊的,我要是再迟回来几天,恐怕大人就没命了。”“那李元通他俩呢?”“李元通已经没事儿了,现正在院子里把风,书僮待会儿就替他解蛊。”“唉,可惜那道圣旨已被文家给烧毁,眼下不宜与李侍尧挑明了,只有暗中调查等待和大人过来。”刘墉叹息说道。“莫残有件事想请教大人。”他决定今晚就要将当年徐家之事问个明白,必要时就用真气波杀死他,不留任何痕迹,只当是年岁大承受不了蛊毒而亡。“请说吧。”“天下百姓都说你是清官,从不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恕莫残斗胆问一句,这是真的么?”刘墉诧异的望着莫残,不知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说道:“老夫确实做到了一生清廉,没有贪过一文钱。”“贪赃没有,但枉法呢?请大人说实话。”莫残的问话已经非常难听了,可以说是忤逆犯上,但他毕竟三次救了自己的命,因此刘墉并没有生气,他想了想说道:“老夫自乾隆十六年中进士绶编修以来,食君禄,从不敢有一丝懈怠。”“那么东台‘一柱楼诗案’呢。”莫残冷冰冰的说道。刘墉闻言一愣,诧异的望着莫残,疑惑不解的说道:“这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你也听说过?”莫残默默的看着他没有吭气。刘墉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这是老夫入仕以来所做唯一的一件懊悔终生的事儿,当年徐蔡两家为争夺地产发生纠纷,蔡家告徐家私藏刻印**,老夫时任江苏学政,也未加详查便上奏了皇上,没想到后来害得徐家家破人亡,也牵连了不少官员。唉,追悔莫及啊,此事在心中憋闷了数十年,一直想要找到徐家后人私下里给予帮助,所以也多方打听,可惜有的已经死了,有的逃走杳无音讯。最后只查到了一个母亲带俩孩子在海外琉球国,日子过得还不错,有人举报也都被老夫压下来了,算是一点补偿吧。”“什么压下来了,可以说明白一点么?”莫残追问道。“此事跟你说说也不要紧,但是不要讲出去,以免对她们不利。那位母亲和两个婴儿被没入旗奴,主人家是一位武将,对她们母子照顾有加,此人你应该认得的,就是你在琉球国打擂时遇见的那位纳喇弘将军。有官员举报他以旗奴为妻败坏纲纪要求治罪,并将两个孩子发配回疆充军,老夫念其是徐家唯一血脉,便把此事强行压下并警告了举报官员,不得再提此事。”莫残闻言沉默不语。“莫残,你怎么会突然的问起这件事儿?”刘墉不解的说道。“大人,我去给书僮解蛊。”莫残随即默默的走了出去,此刻他对刘墉已经很难下得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