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一碗清水般的小米粥下肚,都有了些精神和力气,看着锅里还剩一碗,都巴巴地等着老妪分配时,老妪叹道:“饿了这么久,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剩下的这碗给你们的爹吧!”
“端走,我不喝!”屋里老者道:“我宁肯饿死!”
“爹,”叫“天光”的少年道:“可好喝了,香着呢,快喝了吧,喝了身上就暖和了。”
老者看了看老妪,又看了看少年,终于长叹一声,端起碗来将稀粥送入口中。
两口稀粥下肚,老者埋怨道:“老不死的,咋把谷壳都丢了?多可惜呀!像你这样过日子,有多少粮食够吃!”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老妪夺过碗道:“你到底还喝不喝了?”
“喝,喝!”老者又将碗夺过来,道:“再去擀些小米弄些粥来,要稍微稠一些,老大这几天也是水米不打牙呢!”
“爹,娘!”那边屋子走出一个妇人道:“你们都歇着,我去烧火熬粥。小丫闹着没够,还要喝。”
“唉!”老者又叹一口气,道:“就这么点粮食,够几天吃呀!”
“爹,”少年道:“我听刘家的老二说,西汉水庄的地都分给了村里人,村里人这几天只要干活,都能分到粮食,不行的话,我去西汉水庄也干几天活?”
“刘家的老二?是不是那个刘石头?他这几日去过西汉水庄?”
“就是那个经常来咱家跟我玩儿的刘石头,他这几天都在西汉水庄,跟着他哥刘木头还有他爹刘大叔,帮着西汉水庄在挖水渠,每天都从西汉水庄带回些粮食回来。”
“是吗?”老祖看向老妪道:“老不死的,去弄些稠粥来,我和天光吃饱了也去西汉水庄。”
——
在西汉水庄西南,距离西汉水庄最近的一个村子河西村里,地主刘猪娃催促道:“快,快把牛牵来。三牛,你去帮着你哥二牛。”
“爹,”身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壮实青年用草绳一边捆绑着车上麻袋,一边说道:“咱们家粮食也不多,为啥还要把这些粮食送给东家?去年秋收后,咱不是已经把该交的粮食都交够了吗?”
“你小子懂啥!”牛车旁帮着青年一块儿捆扎车上麻袋的四十来岁男子道:“东家一直待咱不薄,若非东家,咱家能有饱饭吃吗?如今东家老爷不在了,三少爷弄什么土地改革,把东家在西汉水庄的地都分给他人了。这几天来,西汉水庄挖水渠、修路、建房屋、河边栽树,我一时也说不完太多。总之,凡是那些干活的人,每天都能从东家那里分些粮食回家。我听说,东家的三少爷这两天连馍馍都不敢吃了,整天除了小米粥就是干菜汤。咱们家暂时不欠吃的,粮食撑到麦熟不成问题,分出一半来送给东家,大不了这几天月咱家也不吃馍馍了……”
“对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猪娃,磨蹭啥呀,咋还没走呢?”四旬男子扭头,对着身后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妪笑道:“娘,你咋出来了呢?外面还冷,等日头出来了再出来晒暖吧!”
“娘的,浑说啥呢!”老妪手中拐杖远远地一举,作势要打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明知道老娘根本打不着自己,仍下意识地躲了开去,那老妪骂骂咧咧道:“不是当年东家见你爹老实,答应把咱家的地都记在了东家名下,你狗日的还能活到今天?早饿死你狗日的了!一大早都起来了,磨磨蹭蹭的不肯走,还不忍心这些粮食?”(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