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外间大堂,层层叠叠地跪满了一大堆一大堆的男男女女。
贵族大臣和那些一品贵妇都盛装凛然地跪在大堂的左边;而那些嫔妃内眷则都花枝招展地跪在大堂的右边,每个人都低着头匍匐在地,大堂内外一片死一般的静寂肃穆。
影月站在大堂门口举步维艰,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跪在那一边比较合适?
幸好这个时候谁都低着头不敢抬起,没人注意别人的举动,影月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里面不断地传出皇上的口谕,先前被召见的人又不断地从里面走出来,继续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跪倒。
“太后驾到!”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传报在影月的身后响起,影月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何,每次听到这个太监的声音,影月总是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堂里的众人一齐转身冲站在门外的太后拜倒口头,那动作整齐得令人发指,即便是有指挥也没有这么整齐。
“免礼,平身。”太后冷着脸挥了挥衣袖。
“谢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谢礼已毕,又一齐非常整齐地转过身子,冲着皇上的寝宫匍匐跪倒,那动作整齐得犹如是一大堆受程序控制的高性能机器人在接受指令。
“怎么回事?这么毛毛躁躁的?”
影月刚想跪倒朝太后行礼,冷不防自己的身子突然被从里面冲出来的一簇人撞得差点跌倒。
“为何如此慌张?太后在此,还不行礼?”
林嬷嬷一声断喝在影月的身后响起。
“臣妾参见母后,因为臣妾看皇上病体沉重,急着去询问太医,故未曾注意,请母后恕罪!”
影月这才看清,气匆匆从里面跑出来的原来是带着两个宫女的皇后杨展玉,这会儿她正低头朝太后行着礼。
“里面没有太医吗?怎么还需要皇后这么匆忙地去寻找太医?”
太后挥了挥手:“这成何体统?”
“那些太医都是无能之辈,都已经束手无策,故而臣妾心里着急。”
杨展玉嘴里说着,身子已经挺直的站着,眼里却充满了讥讽的看着太后:“母后怎么现在才来?皇上恐怕是等得已经心焦了。”
“影月郡主可曾到来?皇上宣影月郡主觐见!”
“是,影月领旨!”
影月转过身子,躬身施礼道:“影月这就前去见驾。”
说着便跨步进门,绕过那些低头匍匐在地的人们朝庆帝的寝室走去。
门外,太后和皇后还在唇枪舌剑地争执不休,谁说两人的声音都不大,但是火药味却是很浓烈的。
看来这两人的争斗就要从暗处显到明处来了,影月心里暗暗叹息,脚下却没有丝毫的停息。
“影月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影月……来啦,免礼……这里来坐着,朕有话……要对你说。”
房间里垂手站着十几个脸色凝重太医,闵相宜也在其中,他就站在庆帝的床边,脸上是毫无表情的冷漠。
庆帝半倚在床上,背后垫着一个超大号的棉垫子,脸色是灰暗色的,看着确实不太好。
影月心里有些犯嘀咕,难道说皇上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吗?看这阵势,影月心里不禁微微发蹙。
庆帝用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床沿,声音很轻的道:“不必……拘礼,坐在这里……说话方便些。”
“谢皇上,皇上您慢慢说。”影月乖乖地在床边坐下。
“坐近些,朕说话……很吃力,影月,来……再坐近些。”
“是,影月遵旨。”影月又向庆帝的手边靠了靠。
“影月啊!”
庆帝今天说话确实很吃力,很累,这个影月可以感觉得到,上次是因为离得远,又是第一次见面,影月没有敢多看。
今天的情况不同,影月知道皇上对自己的心思,再说又坐得那么近。
影月看得很清楚,庆帝的脸色很灰暗,而且眼窝都已经发青,还整个地都深陷在眼眶里,眼皮又皱又松地耷拉着,不仔细看的话,都很难发现他的眼睛。
这次是真的吗?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是真的到时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