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杰叹息一声道:“张帮主,今日之事,我和王帮主及孙贤侄已经商量过了,你可想听听我们的意思。”
张浩天微笑道:“当然,只希望三位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
宋远杰继续道:“江湖上一向有南浩天,北凌龙之说,将你们比为当世两大黑道枭雄,而纵观你们这些年的经历行为,绝对都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野心,南北双雄,又年轻气盛,终不可避免相争的一天,而这一天显然已经到来,北雄帮攻下江浙六市,是想要上海,你派出狼威堂来,想争的也是这块地盘。说实话,你们任何一个,我们上海帮会的人都信不过,孙帮主之死,无疑和你们二人其中之一有关,若是你做的,但仍留在上海不走,等着我们围攻,似乎有违常理,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赵三的话是真的,孙帮主确然是死在你的刀下,而你不走,正是要让我们认为此事是北雄帮在嫁祸,与你联合起来对付陈凌龙,达到你本来无法达到的目的。”
听着宋远杰的分析,张浩天也不得不佩服他思索周密,把两种可能性都想到了,便点了点头道:“不错,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似乎脱不了干系了,宋大爷,那你们准备选择信我还是不信呢?”
宋远杰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很难,我们既不能选择信,也不能选择不信,张帮主,我想你听我一个建议,不知可否?”
张浩天点头道:“好,请宋大爷明示。”
宋远杰立刻道:“张帮主掌握着万洪与天狼两帮,南方之地绝对无人匹敌,我们这些小帮会,也没有胆子和张帮主你为敌,只是想请你带着手下的兄弟退出上海,并且承诺永不插手上海之事,那么,无论孙帮主的死是不是你做的,我们都不再追究,你看如何?”
张浩天沉默良久,忽然一点头道:“好,宋帮主,我可以带着兄弟们退出上海,但是,绝不会承诺永不插手上海之事,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北雄帮不进来,天狼帮徒再不入上海。”
宋远杰闻言,老脸似乎一松,连忙道:“张帮主一言九鼎,而且这么多的兄弟听见了,谅不会失言,好,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我们的人先撤走了,以示诚意。”
说着就挥了挥手,孙家老大便大声下令斧头帮的人撤离,跟着却走到了张浩天面前,注视着他道:“张帮主,我父亲的死,如果有一天查出是你干的,我孙志豪对天发誓,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必报此仇。”
张浩天见他比自己矮一个头,身形又甚是斯文,但说的话却颇有份量,便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这事肯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也希望你能够找到真凶。”
孙志豪没有再说,就要转身离去,张浩天却叫住他道:“孙大哥,我想问问,你们现在这个斧头帮与过去上海滩王亚樵创立的斧头帮有什么关系?”
孙志豪望着他道:“我的曾爷爷是王帮主手下的一名小弟,王亚樵帮主被暗杀身亡后,他常常把王帮主的故事进给我爷爷听,而后来我爷爷混出了些名堂,追思先人,就重新成立了斧头帮,可惜再无法重现当日之威。”
张浩天又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么说起来我们来有些渊源,我的师父曾经是铁血锄奸团的副团长,是王帮主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在我习艺的时候,常常给我讲王帮主的故事,可以说,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孙志豪闻言,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道:“张帮主的意思是说辈分比我要高三辈了,不知有什么指教?”
张浩天正色道:“指教不敢,但我只知道,王帮主一生行侠仗义,为国为民,是一个让人敬仰的民族大英雄,而他当年成立斧头帮的目的,只是想联合一些穷兄弟不受欺负,然后暗杀日寇与汉奸。斧头帮的威名也传遍全国,可是现在贵帮的所作所为似乎与当年王帮主所创的斧头帮有些背道而驰,要想重现当日之威,只怕极难。”
说到这裏,他继续道:“孙兄,我看你是条汉子,才会说这些话,希望你好好想一想。”
孙志豪默默瞥了他一眼,仍然没有说话,却转身离去了。
此刻,赵劲峰走到了张浩天的身边,道:“浩天,你真打算撤离上海吗?”
张浩天点了点头,道:“我们都以为北雄帮还没有到达上海,其实错了,他们早就来了,而且已经有了安排,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陈凌龙的掌握之中,如果不退出去,他必然还有后着,上海三帮只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而不是盟友。”
赵劲峰道:“都说陈凌龙狂傲气盛,做事狠辣,想不到如此狡猾,居然给我们来了这么一手。”
张浩天抬着头,仰望着这时正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嘴角渐渐的泛起了微笑,道:“陈凌龙能够统一北方,在道上有如此大的名气,更有图谋南北霸主之心,岂会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这一次,我总算遇到了真正的对手,希望能够痛痛快快的和他斗一场,也不虚此生。”
赵劲峰立刻道:“你过去没有掌握万洪帮,天狼帮也没有发展起来,可是那么多的黑道枭雄都输在你手里,以我看来,陈凌龙名气再大,北雄帮实力再强,最终还是要臣服在你的脚下,张浩天才将是真正的黑道之王。”
张浩天虽然还是在笑,不过那是一种面临强敌毫不畏惧的自信,他心裏深深的知道,无论是赵劲峰,还是高云朱二,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没有胜陈凌龙,胜北雄帮的把握。南北之争,将是一场惨烈的硬仗,不管哪一方获得最后的胜利,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一刻,朝阳如血,泅染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