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远?”宋安乔心中惶恐,急忙抽出自己的手,挣扎着推开他,花盆被摔得四分五裂,泥土撒开,一颗吊兰躺在地上。楚非远紧闭着眼睛,血顺着额头,流向侧脸,最终流进脖颈,染红白衬衫的领口。宋安乔唇瓣颤抖,手指哆嗦着伸向他的鼻子,有呼吸,她大声呼喊,“楚非远,你醒醒!”花盆砸在他头上,砸昏了。她抬起脸看向花盆掉落的阳台,黑灯瞎火,没有亮光,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医院手术室。宋安乔坐在外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如纸,脑子里一遍遍闪现他流血的情景。血,好多血。刺得她心口一阵一阵的疼。眼泪没有绷住,一下子就流出了眼眶。横来飞祸,本该砸她的,结果被他挡去,他是楚家大少爷,楚氏总裁,若出点事,她拿什么还?她觉得自己的命和楚非远比起来,就是蚂蚁和大象,她死了,没人会心疼,她妈不要她了,谁会心疼?可,楚非远不一样,他有爸妈奶奶妹妹,他是天之骄子,商界的传奇,万千女人评选的最想拥有的梦中男神。“安乔。”手术室前,楚长明带着楚母赵敏急匆匆的赶来。“安乔,小远他怎么了?”楚母焦心地问。宋安乔眼圈通红,泪水涟涟,“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他被花盆砸到。”不进去,就不会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归根结底,是她一人之错。“安乔,你先别哭。”楚长明面容镇静,扶着楚母坐下,“耐心等等,小远会没事的。”他拍了拍楚母的肩膀,安抚她,“小敏,你忘记咱儿子以前大难不死的事情了,坚强点,不会有事。”“你说得轻巧,那次是什么事情,这次是什么事情。”楚母流了泪,“儿子伤的是脑袋,万一砸……”楚母抽泣着,说不上话,新闻常有花盆砸死人,或者致人终身瘫痪的报道,做母亲的不敢想,却又止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宋安乔忙跑上前,“医生,他怎么样?”医生摘下口罩,“病人福大命大,砸在左后耳的位置,已经止了血,但仍需观察24小时,看看是不是脑震荡的风险。”“那……那他醒了吗?”宋安乔紧张地问。医生摇头,叹了口气,只说在观察,一家人的心全又被揪了起来。楚非远推出手术室,住进高级病房。宋安乔坐在床边,握紧了他的手,默默流泪,心里一遍遍为他祈祷,甚至最后,迷信的祈求神明哪怕减自己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的寿命,只求换他醒来,健健康康的。楚长明陪着楚母坐在沙发上,楚母哭个不停,实在揪心儿子,楚长明边安慰,边抬眼看宋安乔。女孩骨架小,身材瘦削,一张小脸白得没有血丝,目光一直锁在楚非远的脸上,流泪不止,却不出声,只是流泪,不停地流,好像她那双眼睛里藏了一川溪水,永远流不尽。楚长明怔了神,心知这女孩生活清贫,从小到大,辛苦的帮着她妈操持家务,假期还需赚钱养家。唉,都是他害的,宋家家境虽普通,但如果没那件事,姑娘过得不会这般辛苦。固执的让儿子娶她,是对不起儿子,可,他笃定儿子一定会喜欢上她。心思单纯,性格乐观坚强,不多事,不找事,就是胆子小了点,不过,胆小不算什么,至少,他钦佩这女孩在苦难中,不骄不躁的性子。一切关于她身上的品质,是他派人暗中观察了半年得出的结果,正是如此,他才决心强迫楚非远娶她,楚家儿媳,非宋安乔不可。一夜漫长,度秒如年。宋安乔一夜未合眼,揪着一颗心,她睡不着,医生进来检查,看到宋安乔,吓了一跳。“姑娘,你这么哭下去,非眼瞎了不可。”医生不是吓唬她,是真心劝诫,哪有人流了一夜泪,还仍流个不停。宋安乔擦了擦泪,不管用,依然流个不停,大概是因她的心太疼了,刺激到了泪腺。楚长明送楚母回家休息,又折回,贴耳吩咐了跟来的黎叔,黎叔会意,端了一杯水,递给宋安乔。“少夫人,先喝点水缓缓。”“谢谢你。”宋安接过,喝了一口,咽不下去。黎叔回望向楚长明,楚长明上前,“安乔,你哭了一夜,喝口水缓缓,别哭了。”长辈的话不能不听,宋安乔强忍着心痛,喝完了整杯水,不一会儿,就觉脑子昏沉迷糊,握着楚非远的手睡了过去。“放了几颗?”楚长明问。“一颗。”黎叔回答,“少夫人是太累了,所以安眠药才会这么快起作用。”……黑暗的空间,无限延伸,宋安乔摸索着往前走,脚下忽然踩空,掉落悬崖。“楚非远!”宋安乔从噩梦中惊醒,脸上竟是汗,一睁眼,视线里,男人唇角微勾着看她。宋安乔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做梦,又闭上,再睁开,猛然起身,捧住男人英俊的脸庞。“楚非远,你醒了?你没事了?疼不疼?恶心不恶心?难受吗?你想吃什么?你需要什么?”她的小嘴说得飞快,像机关枪似得,砰砰砰啪啪啪,一连串的一口气说完。楚非远身上穿着病号服,额头上包了一圈纱布,其实,他头很疼,很晕,耳朵嗡嗡发鸣,只是,当他听说这女人只流泪,不出声的哭了一夜,便什么都顾不得过来看看。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捏了捏她的鼻子,满足的笑了,“哭成这样,莫不是怕自己当小寡妇?”宋安乔一愣,气得猛推他,“你胡说什么!”她生气时,力气很大,这一推,楚非远脸色白了一白,顿觉嘴里干巴巴的恶心,微闭上了眼睛。宋安乔慌了,来不及穿鞋,急忙跳下床,扶住楚非远,坐到床上,语无伦次,“楚非远,对不起啊,我一生气,你,医生,我去喊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