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疼了额头,楚非远醒了,站在那里,似乎意识到自己又梦游,听得身后女孩极轻的笑声,他僵在了原地。寂静的深夜。她的活该,如风般灌进他的耳朵。不动声色,静静地站着,等了十几秒,他听见身后的悉索声,不消片刻,女孩慢慢走到了他身边。小手牵住了他的大手,领着他坐到床边,开了壁灯,宋安乔看了看他额头,万幸,只有红印,没有起包。楚非远视线飘了飘,悠悠站起身,往外走,宋安乔看着他,艰难地迈着小步,跟上去,握住了他的手。“真是个麻烦。”颇为嫌弃,无可奈何的语气。领着他在房间散步,宋安乔嘟了嘟嘴,小声的说,“以前我不在你身边,你梦游谁看着你的?”自言自语,宋安乔又低声说,“折腾我这么狠,是不是良心受不住才又梦游。”和他相处的这半年多,宋安乔发现楚非远并非天天梦游,而是偶尔,查过些资料,针对他的情况,宋安乔得出结论,他精神压力大会梦游。楚非远不动声的听着她的话,这一刻,他决定,以后可以假装梦游,来博得她的关心。“我不是不想给你生孩子,只是我太难受了,你爸爸的错,我不能怨你身上,可看到你,我就看到我爸爸瞪着眼睛骂我不孝。”走了一圈,宋安乔趁着楚非远梦游,缓缓的吐露自己想说的话。“我不是离开你,是我承受不住了,像被没水了的鱼,快要干死,渴死了。”宋安乔不自觉紧握了下楚非远的手,心有些疼,“每和你呆一分钟,我就难受一分,生生折磨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楚非远听着,眸子顿了顿,心很痛。她不经意的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刺中他,字字深刻,血流不止。翌日,清晨。两人静默无言,安静的吃了早餐。宋安乔穿了件带帽的白色卫衣,尽量遮住脖颈间他种下的痕迹。酒店正门,秦照琰夫妇站在门前,送别客人。宋安全看眼叶沉鱼,这是楚非远误以为的手链女孩,长相清纯灵气,和秦照琰太过般配。楚非远介绍她,“这是我太太,宋安乔。”叶沉鱼笑眼弯弯,“你好,安乔。”她的声音很舒服,像是瞳海的风。大概是磁场相互吸引,宋安乔觉得叶沉鱼很亲切,像是在哪里见过,而叶沉鱼更觉得宋安乔熟悉,相见甚欢,不免多聊了几句。“安乔,你不知道,你先生可是在我先生他们面前经常夸你来着。”叶沉鱼说。宋安乔怔了怔,转眸看向楚非远,他的社交圈,她很少融入过问。夸她吗?有些不可思议。隐约中,听到秦照琰问他,“现在不寻找那位手链女孩了吧。”楚非远闻声,唇角上扬起一抹微笑,“你猜我还找不找?”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直到上车离开瞳海,才回过神。“先睡觉吧。”楚非远沉声说,“到家了,我喊你。”宋安乔淡淡“嗯”了声,偏头靠着椅座,闭眼睡去。折腾一夜,太累了。帝爵景湾。宋安乔噩梦中惊醒,额头冷汗淋淋,她下床,楚非远在书房工作,相安无事,两人谁也没提离婚。只是,宋安乔被噩梦侵袭的厉害,整天恍恍惚惚,浑浑噩噩,有几次,恍惚中刀划了手,却不自知。还有几回,宋安乔做饭不是忘记放盐,就是盐放得太多,甚至有一次煮粥,失神到忘记放水,直到厨房传来烧焦的气味,楚非远一阵后怕。禁止了宋安乔做饭,让张嫂过来伺候。宋安乔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下楼扔垃圾,又将垃圾提了上来,吃饭走神,夹菜没有一次夹起来过。张嫂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将事情告诉了楚家的人。楚母和老太太当晚赶了过来,一见宋安乔,老太太差点没吓出高血压。“大乔乔,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焦心。宋安乔脸颊凹陷,一双眼睛没有神,强撑着精神,“奶奶,可能春困了,没休息好。”楚母逼问楚非远怎么回事,楚非远不说,让她们放心,他会照顾好宋安乔。但,无论他如何24小时紧盯,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这天下午,他看宋安乔午睡,紧急在书房远程开了会。下午三点多,传来敲门声。“楚先生,不好了,你快去看看你太太她……”是小区的保安。楚非远心慌,转身去了卧室,没有宋安乔的影子,急匆匆跟着保安下楼。楼下围了人,都是寓所的住户,纷纷抬着头,双眸恐慌。一见楚非远,大家都指给他看,“楚先生,你看你太太她……”天台上,宋安乔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护栏的外面,两条长腿垂着,随时有掉下来的危险。楚非远脸色瞬间惨白,一秒未犹豫,火速上楼,爬上了天台。暖风中,宋安乔听得身后的动静,猛地转过身,楚非远怔时顿住脚步。“乔妹,你在做什么?”视线紧紧锁着她,楚非远的声音有一丝惊慌。“你别过来,我想静一静。”宋安乔没有情绪的说。楚非远五官紧绷,“乔妹,你听我话,我们下去静一静,行不行?”宋安乔侧身坐着,盯着他,声音淡淡,“不行,我爸让我上来静一静。”楚非远脸黑,抬步上前,脚下方动,就刺激到了宋安乔。“别过来!”中了魔怔似的,宋安乔瞪着大大的眼睛,冲楚非远怒吼,“你和他们是一伙的,都是坏人!”她一动身体,楚非远的心就跟着一揪,举步维艰,一动不敢动。消防在下面做好了一切预防措施,宋安乔低垂着头,“我没有想自杀,只是我爸爸让我上来看看,他怎么掉下去的。”楚非远听着,要崩溃,双眼死死的盯着宋安乔,安抚她,“乔妹,我知道你不想自杀,你下来,我告诉你爸爸怎么掉下去的。”“不行的。”宋安乔摇头,“我爸只让我一个人过来看看,这事不能告诉楚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