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乔哪里吃得下去,她已经预感到楚非远出了事,可她不敢往深处想,她的耳朵到现在都还在一直“嗡嗡”的响,她真怕……姜以赫铁了心,她若不吃早餐,他便不告诉她。微抿了抿唇,宋安乔坐在病床上,眼睛里似是含着泪意的,一口一口,难以下咽的硬喝完白粥。她一喝完,便抓住起身要走的姜以赫,“告诉我,你告诉我……”姜以赫坐在那,低眸扫了两眼她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她抓得非常用力,硬生生抓起了他一层皮肉。深不见底的眸子暗沉下来,姜以赫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两人僵持了一会,他低低叹了口气,沉声而缓慢地开口,“姐夫把笔记本拿了回来,现在那些医生正在研究探讨。”宋安乔似乎怔了怔,僵硬地看着姜以赫。“现场都烧毁了。”姜以赫说到这,嗓音艰涩,几乎发不出声音,“车……车……车和人都烧毁了,没有一人活下来。”“……”宋安乔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一张小脸顿时没有了血色,眸子慌乱,“你骗我,是不是?”姜以赫低下头,沉默了。宋安乔不相信,她用力推开姜以赫,踉跄下床,跌跌撞撞地朝病房的门口走去。姜以赫拦住她,不让她出病房,“姐,你做什么?”“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宋安乔身体发抖,“我要去找楚非远,我要去去找他……”宋安乔疯狂地推打阻拦她的姜以赫,姜以赫一动不动,死死抱住她,“姐,你清醒清醒吧,所有都烧毁成了灰烬,你别这样……”“骗子,你们都骗我,你骗我,他也骗我……”宋安乔在他怀里又捶又打,眼泪四溢流出,每一声都像是撕心肺裂的在控诉,指责。他骗她,他说会跟她一起回家的,他骗她,他说不会再放她一个人的……姜以赫心疼,看着又失控的宋安乔,大声吼道,“姐夫他走了,真的走了,他爸他妈都相信了,姐你醒醒……”“没有,他没有!”“有,楚非远死……”“啪——”姜以赫嘴里的死字还没有说出口,一个狠戾的巴掌在他脸上响起,他的头偏到一旁,英俊的脸庞上清晰地浮出来五个手指印。宋安乔震了震,下一秒她心神慌乱,摸向姜以赫挨了巴掌的脸,“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没事的姐,真的没事……”“对不起,对不起……”宋安乔手指冰凉,嘴里不停地道歉,纤细的身子在他怀里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最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他答应我的……”姜以赫抱她抱得紧紧的,拍着她的后背,想安慰她的话卡在喉咙里一句发不出。凄凉的声音,一声一声传出病房,似黑夜里的呜咽,声声哭疼人心……时间一晃,又是半月过去。楚家人隐瞒了老太太,告诉她楚非远因公司突然有事去了国外出差,半年内不会回国。宋安乔偏执,她相信所有,就是不相信楚非远走了。她不准楚家人摆灵堂,不准寻墓园,但凡一切跟楚非远有关的她都固执的坚守,不肯让人将他的痕迹抹去。“安乔,你这是何苦折磨自己。”鹿海别墅,楚母坐在沙发上,看着憔悴的宋安乔,痛心地说道。她也不相信她的儿子没了,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拿命换回她儿子,可是……所有人都似乎在尽量不提及此事,都在努力争取忘记楚非远,可唯独,宋安乔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人,她一天比一天清醒记得楚非远,一天比一天确信楚非远活着。更让大家担心恐惧的是,她每天再跟空气对话,但在她眼里,那是楚非远。“你们别逼我了,我什么都信,我就不信他走了。”宋安乔坐在那,字字句句,固执到了极点。楚长明叹了口气,对楚母摇了摇头。楚母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在劝说宋安乔。他们派人看着宋安乔,可宋安乔表现得和正常人又没有什么区别,她和女儿小年糕一起玩耍,又去甜品店监督装修,回家时,又会去做饭。除了,她会多摆下一副碗筷,多盛一碗饭,晴天时会晒楚非远的衣物,下雨天时会担心楚非远淋雨……之外,她和一个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一天一天的过去,楚非远留下来的配制笔记本,医生没有研究出任何结果。宋安乔一点不着急,甚至心里窃喜他们研究不出。八月末尾九月初,宋安乔将女儿小年糕送入南市最好的一家幼儿园。教室走廊前,她蹲下身,给女儿系上松开的鞋带,又理了理女儿的校服裙,微笑着看女儿,“宋宋,你长大了,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不知道。”楚非远不在后,宋安乔便再也没有喊过女儿小年糕,改口喊她宋宋,楚宋宋。这是楚非远给她起的名啊,她记着呢。小年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宋安乔倾身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好了,你进去吧,妈妈在外面看着你。”小年糕听着,依依不舍地转过身,迈着小步,一步一步朝教室走去。教室门口,有个表情冷冷酷酷,比小年糕高了一个头的小男孩走过来。他走近,手伸出牵起小年糕软乎乎的小手,语气有点酷酷的,“你别怕,我保护你。”小年糕睁着一双乌黑圆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怔了一秒,嘴角上扬,甜甜一笑,嗓音软软糯糯,“谢谢,小哥哥。”宋安乔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们小小的身影,眼睛轻弯,无声地笑了笑。这天,宋安乔在家专研新一季的甜品,别墅外响起一阵跑车驶来的声音。何妈坐在餐厅择菜,听到声音连忙起身去看,一辆黑色跑车停在在了别墅的门口,她张望着看了一会,惊喜对厨房的方向说道,“太太,有客人来家里了。”宋安乔怔了一怔,给蛋糕拉花的手顿了顿,尔后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忙碌手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