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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沈重霖的眼神像是要杀死她,不,她坚信自己不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今日肯定会死在他手里。
“夫君,我没有,你冤枉我了。你知道前段时日我与苏瑜闹得很不愉快,夫君你也警告过我离她远些,我猜到今日她会去大相国寺,为了避免与她碰面,所以我才没去。我真的没有半点想让阿娘和阿莹去出丑的意思,没有。”
沈重霖脸色铁青,瞪着苏玫的视线狠厉无情,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知道就因为苏玫没同去大相国寺,才招来这一系列的祸事,“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阿莹进了京兆府衙门,阿娘进了内狱,内狱是什么地方你没去见过,但戏台子怎么演的你总有印象吧。阿娘挨了整整三十杖,现在只怕就吊着口气了,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不会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你是在怨她么,怨她平日里待李氏比待你好?是不是?”
“不是,不是……。”苏玫疯了似的摇头,这辈子万万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夫君,一心要嫁的夫君,居然会动手打她。这一刻除却心灰意冷,情谊消散,余下的就只是有可能被杀的恐惧。
“我没有,我不敢怨。”
沈重霖一脚踹到苏玫腰眼子上,发泄着今日压抑已久的怒焰,“你不敢,说明你真想过,贱人,没有我,你能日子过得如此滋润风光么?没有我,你能封得了诰命,在别人的女眷面前抬得起头么?夫妇一体,夫妇一体,你看我为阿娘之事急得焦头烂额,你却躲在一旁无动于衷,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阿娘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冷漠?”
沈重霖的话,声音一次比一次高,吓得苏玫抖若筛糠。腰眼子像被踢断了似的,每动一下,都像是被人拿刀凌迟。她恐惧加悲愤,冲口就对沈重霖乱吼,“你阿娘活该,是她自己不长眼,京城是什么地方?满大街随便拎几个出来哪个不是非富即贵?你妹妹又是个蠢的,什么人都敢惹,苏瑜且不说了,耿大将军什么人?那怕是个连你都要忌惮三分的存在吧,她居然敢口出诳言污蔑他与苏瑜有首尾。真以为你这个从三品官儿天下独一份么?什么人都敢得罪,她不坐牢谁坐牢?”
苏玫过完嘴巴瘾,梗着脖子含泪恨恨的回瞪着沈重霖。
沈重霖被苏玫吼得脑袋上青筋乱跳,气得手指微微发颤,压抑在心底的火一下一下往上窜。自打他到京后,顺了那么多年,稳了那么多年,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却被被自己的发妻一番话扒得个干干净净。他还是个从三品官儿,他还不是天下独一份儿,他还得在肖相面前点头哈腰,虚拟委蛇,就连见着孙学雍,他都是拱手作半揖。其实他过得很窝囊,他想超越的人,还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他;他想往死里踩的人,也都活得好好的,隔三差五,时不拎的就出来蹦跶两下便足以令他束手无策。
他的这些不甘心和憋闷,今日全被苏玫点破了。
沈重霖羞怒万分,头嚯嚯的痛,拳头握得绷紧,发出‘咯咯’的错骨声。
苏玫听着这‘咯咯’的响声,身体一寸一寸冷下来。
‘哐……’的一声响,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陈太太冲进来看到苏玫倒在顶梁柱旁,泪眼朦胧,一脸死相,立即扑了过去,“天爷啊,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啦?”说完,想扶起苏玫,可她才一动,就见苏玫痛得吃出了声,“啊……。”
陈太太面色震愕,抬起头朝女婿看去,但见女婿一脸完全压不住火的样子,心里也吓得猛然一跳。可她毕竟端的是长辈之威,量沈重霖也不敢把她如何,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想消停。
“我的女婿姑爷,玫姐儿娘家还有人呢,你敢这样欺负她,你的良心都叫狗给吃了?”陈太太指着沈重霖,将市井泼妇的样子展露无疑,“当初可是你求着娶的玫姐儿,现如今你是翅膀硬了,气儿粗了,敢动手打人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打了我的玫姐儿,这事儿没那么容易松快。”
瞧着陈太太粗俗的架式,又被她提了当初求娶苏玫的情形,沈重霖渐渐脸上闪过几缕不满旧事的情绪,他冷冷的瞥了眼陈太太,对苏玫说,“仔细想想我的话,阿娘好好回来此事作罢,否则,哼……。”
对陈太太,则余下一句‘不可理喻’便拂袖而去。
陈太太又追了两步,站到门口朝着沈重霖的背影大声喊,“沈大爷,我家玫姐儿是嫁给你的嫡妻,可不是仍由你发泄的出气筒,你要再让我发现你对她对手,咱们就到京兆衙门去评理。”
陈太太的声音消散在夕阳的余辉里,沈重霖厌恶的扰了扰眉宇。
陈太太仍觉心中气不过,眼泪像瀑雨珠子似的往下流,回身来到苏玫身边,哽咽着声音,“阿玫,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