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里也听到孩子的哭闹之声了,赵老实当下皱眉,“这是怎么了?孩子他娘,你过去瞧瞧。”
“她的女儿,她爱打打去。”赵王氏本不欲管,可转念一想,把茶杯重重一扔,冲了出来,站在柳芳的门口骂,“你要打女儿,带她出了门打去,打死我都不管。可在这儿打她,让她哭给谁听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把她怎么着了呢。一点规矩都不懂,天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柳芳噎得怔怔落下泪来,却把女儿的小嘴死死捂住,不许她再哭出声来。满肚子委屈,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全怪那个杀猪女,她早不怀,晚不怀,偏趁自己大肚子的时候怀上了,这不成心对比了来气她么?柳芳真是恨上她了。
她是恨咬牙切齿,还有一人也恨得牙根都痒痒,那就是杨小桃了。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自己精心策划这么一出好戏,竟然是证实了那个杀猪女有了身孕?
还有比这更让人郁闷的吗?她现在有了身孕,赵王氏怎么可能还给赵成材纳妾?恐怕就是自己低声下气地求上门去,也得给人当作笑柄赶出来。
可要放弃么?杨小桃真是不甘心。赵家的房子她是亲眼见识过了,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有她一个容身之所呢?
可当下,明显是没有机会的。杨小桃还没这么愚蠢到现在上门去自讨这个没趣,她要等,等着看赵成材是否真的能得中举人,那时,才是她决定最后行动的时候。而在此之前,她得慢慢地接近赵家,才能寻找到更多的机会。
章清亭等和赵成材回了房时才问:“你母亲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你去给我查一查,是谁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子。”
赵成材有些犹疑,“这……不大好吧,不是大夫说溜了嘴么?人家也不是成心的,难道你还非查人家一个不是不可么?”
“你呀,有时也太没心眼了。”章清亭翻了个白眼,“我总觉得这事透着些古怪。你母亲又没病没痛的,怎么就突然上许大夫那儿去了?还这么巧就说起我的事情?那大夫我看着不像是个乱说话的人,若没人套话,怎么会无端端说起此事?”
“算了吧。”赵成材真不想节外生枝,“你就安心养胎吧,纵是给你知道,该生的气也已经生了,又于事无补。”
“可……”
“你就当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就算了吧,章清亭摸着肚子想想,勉强认同了。心中却留下了心,可不要给我抓到第二回,章大小姐可不是好算计的。
吹面不寒杨柳风,时入二月,天虽仍是冷的,但那彻骨透心的寒意却开始渐渐褪去了。
章清亭却仍旧穿着大棉袄,一手笼着暖炉,脚下踩着脚炉,坐在马场温暖如春的小客厅里噼里啪啦扒拉着算盘珠子,半晌才略松了口气,把高高系紧的狍子皮围脖解了开来,嘟囔了一句,“真热,不过请人的钱还是匀得出来的,只刚刚够,看来大家这些时都得省一点了。明珠啊,你算的那些粮食都还够么?明珠?明珠。”
叫了两声不见回应,抬眼望去,却见那小妮子正咬着笔杆望着窗外魂游天外呢。
章清亭狡黠一笑,悄悄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猛地一拍她肩头,大喝一声,“嘿!”
方明珠吓得当即一个激灵,笔掉到了桌上,污了账本上好大一块墨迹。
“大姐,好端端的干嘛吓人家?这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方明珠反应过来,赶紧心疼地擦拭着账本,又把那掩盖的几个数字赶紧在一旁补注了起来。
章清亭轻哼了一声,敲了她脑袋一记栗子,“大白天的,发什么愣呢?跟你说话都没听见,我让你算的账,你算完了吗?”
呃……方明珠脸红了,“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