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也是在与孙应元等人闲聊时得知这一情况的,于是在兵部制订的军营条例里,便加上了这一条:扎营歇息时,要根据人数挖坑,不得随处便溺;方便之后要用清水洗手,离开时要把坑填埋,以防疫病发生,违者重责十军棍。
黄得功向来对军令执行的很严格,操训期间进行过几次野外行军中,很多依旧习惯于随地排泄的士卒没少爱军滚,不打不长记性,几次之后,就再也没人敢随地拉尿了。
随着中军后军以及辎重营的陆续抵达,整个河滩到处充满了打闹欢笑的声音,虽然太阳依旧直晒着,但停下歇息总比冒着酷热行军要好一些,很多士卒脱去衣袍,赤|裸上身,光脚趟进没到小腿处的河水里,痛快的洗刷着身上的汗渍。
辎重营的马车和独轮车停在官道上,大热的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偶有几个行商,远远看到大队的官军,早就避到小路上绕道走了,但为了安全起见,黄得功还是安排数十名士卒护衞着这些物资,待会自有吃过饭的士卒前来轮换。
青壮们挑着担子,箩筐里装着军粮和盐菜,几百口大锅已经支好,捡来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很快,从河里打来的河水咕嘟咕嘟沸腾起来,士卒们清洗完毕,纷纷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以什为单位就地坐好,等着什长领来炒面后开始吃饭。
骑兵们除了前后哨探的探马外,也罢马身上的鞍韂马镫卸下,把坐骑牵到河里,开始给战马洗刷清洁,辎重营专门负责战马供给的青壮,将装满黑豆的布袋提来放到一旁,等骑兵刷洗完战马后就给坐骑喂食,黑豆营养价值高,战马除了吃干草外,两日便要喂食一顿黑豆,不然掉膘很快,上了战阵也没有气力。
黄得功赤|裸上身坐在马扎上,袒露着身上一块块结实的肌肉,吴群等一众千总位于他的两侧,亲兵拿来肠袋,把裏面的炒面倒进椰瓢中,用水袋里温热的水活成一团递给他,黄得功伸出棒槌般粗大的手指一捏后送到嘴边,一大团香甜的炒面塞进了口中。
咀嚼几下后把面团咽下去,黄得功拿起水袋咕咚咚灌了几大口,舒服的呵出一口大气,摸了摸嘴边留下的水渍,开口道:“这炒面真是百吃不厌啊!你们说,皇上他老人家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再想想以前吃的那种干饼,一口下去蹦掉半个牙,还不顶饥,炒面倒是也有,可他娘的吃着没滋没味的,跟这个没法比啊!”
吴群咽下一口炒面,笑道:“将军,俺们可不像你们京师来的,俺们这群乡下人,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以前在吴贼军中,这半饥不饱的日子可是没少过,朝廷的粮饷都进了吴贼的腰包,弟兄们哪个不恨得牙痒痒?”
千户郑强原来在勇衞营是马队把总,因为机敏过人,表现出色,被黄得功拔擢为新军的千总,他开口道:“老吴,吴尚文苛待你们,你们怎么不寻机宰了他?只要做的巧妙,不留下把柄,朝廷也会不了了之啊!”
吴群叹口气道:“俺们不是没有那个念头,可想着俺们终归是官军,是吃朝廷粮饷的,总不能和土匪是的火拼吧?俺总觉得总有一天朝廷会治了他,所以就一直忍下来了!”
黄得功两眼一瞪,骂道:“我说小郑子,你皮痒了是吧?你的意思是,要是某像吴尚文那厮一样,你还得找机会割了我的头去?你瞧瞧人家吴群,地地道道的农户出身,人家想的就是规矩和朝廷法度,你他娘的还京师出来的呢,咋和个土匪是的?”
郑强嘿嘿一笑:“将军,您啥为人弟兄们谁不知道啊?豪爽仗义,体贴下属,给您当部下那是小的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哇!小的们是遵守军纪那是肯定的,不过是恨那些吴贼一样喝兵血的恶贼就是了,您瞧您怎么扯上自己个儿了啊!”
黄得功一翻白眼道:“老子要的是立下大功,将来封侯封伯,光宗耀祖,传给子孙后代,谁他娘的稀罕那点银子!”
郑强笑道:“将军,您能不能给万岁爷上个奏本,咱不回单县了吧?山东没有流贼啊!没有流贼您那有功劳封侯封伯啊?小的们也是想跟着您建功立业啊,您还是跟万岁爷说说,咱们以后要么跟着卢督帅,要么去陕西跟周将军一块,跟着孙大人,陕西遍地是贼啊,立功的机会大把大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