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又名榆关,素有两京锁钥之称。如同大鹏展翅般的关城,紧紧的扼守住了辽东通往京师的咽喉要道,高达四丈有余的主城墙厚重凝实,像一头黑夜中的猛兽般蹲伏于地。
蜿蜒曲折的城墙一直向东延伸到了海中,由七座城堡、十大关隘和长城上的三十座敌楼、六十二座城台、十八座烽火台、十六座墩台等组成的强大防御能力,使得关外的建奴望关兴叹。
威武雄壮的箭楼矗立于高大的关门之上,三层高的楼内,数个箭窗隐有值哨士卒的身影显现。城墙上宽阔的马道可供数匹战马飞驰,女墙的每一个垛口都有持枪拿弓的士卒守护。
一队从南而来的长长的商队正在穿城而过,向着关门行来,上百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绵延几达数里。关城内的百姓商户对此早已习惯,路上的行人都是神色如常的各行其是,并没有人驻足围观。
车队的前队到达城门处时,却被值哨的一队士卒拦住了去路。
随着车队的停驻,车队中有人迅速向后跑去,不一会功夫,一名身穿青色直身袍服,头戴六合一统帽的中年男子从后面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仆从打扮的下人。
这名男子来至拦路的士卒跟前,站定后背负双手,神色倨傲的衝着带队的一名总旗道:“为何拦路?尔可知这是谁家的商队?快快让路,别耽搁我家老爷大事!”
带队的总旗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名叫周衞,辽东人氏,家人都已丧命在建奴手中。崇祯五年,他随着逃难的乡亲流落到京城后被召入勇衞营中。
今日他带队值守关门,眼见如此大规模的商队迤逦而来,他遂下令将车队拦停,准备例行检查。
周衞见这名男子态度如此傲慢无礼,不由得心头火起。他并未回答这名男子的问话,而是神色冷峻的吩咐道:“张五,刘俊!带人去验看车上装载是何物品!但凡违禁物品尽皆查扣,敢有阻挠者绑了!”
“接令!”名叫张五和刘俊的小旗接令后,各自带着手下的十名士卒向长长的车队小步跑去。
那名男子看周衞对自己理都不理,反而安排人前去查验货物,心裏一股无名之火顿生,他抬手指着周衞的鼻子喝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拦住爷的去路!爷告诉你,这是祖帅的车队,爷是祖帅府上管事!这天底下谁敢搜捡拦路?你想死不成?”
周衞低头摘下腰带上挎着的长刀,举起刀鞘猛地一下斜抽在指着他面部的手臂上,只听轻微的咔嚓声,自称祖大寿府上管事的那名男子惨叫一声,右手臂软软的抽了下来,竟是被周衞连刀带鞘一下子给砸折了。
这名管事疼的捧着胳膊蹲在了地上,额头上满是黄豆粒大的汗珠。但这人很是硬气,除了刚开始叫了一声之后,再没发出声音,只是蹲在地上,身体轻微的颤抖着,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周衞,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在脑子中一般。
那几名跟过来的仆从眼见此景,一个个凶相毕露,有人上前扶起那名管事向后面行去,另外几人面对持刀拿枪的官军丝毫不惧,反而纷纷从袍子裏面抽出短刀,与官军对峙起来。
祖家盘踞辽东数代,不管是家里的老爷还是下面的仆从,那都是骄横惯了的,这么多年来可从来没有外人敢对祖家的人下手,这伙人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斩了!”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从周衞身后传来,周衞等人回头看去,一行人从关城的台阶上迈步走了下来,当先一人是勇衞营专守临闾楼到镇远楼一带的参将黄震,身后是十余名顶盔掼甲的亲兵。
身材瘦高,身着精铁锁甲的黄震适才正在箭楼巡视,看到南面来的庞大车队后便从箭楼最顶层下来,准备亲自查问一番,行至下城的台阶上正巧看见周衞用刀鞘打断了一名男子的手臂,然后对方数人拿出短刃与官军对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