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般士卒莫不是东虏自朝鲜所获之军?尝闻朝鲜军以火器着称,未曾想到今日方识其阵容。朝鲜历来为我皇明之藩属,万历年间,若无我皇明遣大军救援,其早已为倭国所灭!现其不思宗主援助之恩,竟然遣并助纣为虐!此等忘恩负义之举实可诛也!”
孙传庭将望远镜从脸上移开,语带愤怒地对一旁的秦良玉道。
明军大阵的中间位置,站在军器监打造的可供数人登高望远的楼车上,孙传庭和秦良玉人手一副单筒望远镜,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清军的阵势。
面对来势汹汹的清军主力,明军排出了一个巨大的防御阵型。
在东西方向的左右两翼,分别放置了将明军完全遮护在内的拒马阵,这是由数千名民壮就近砍伐树木打造而成的。
拒马阵不仅纵深长达数里,而且宽度也向东西两侧延伸出了足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清军若想从两边攻击明军的侧翼,首先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破除这数万个拒马,要不然根本无法从两侧对明军展开攻击。
明军的后阵也是防御森严,四千白杆兵、两千马队、两门佛郎机大炮,把后路保护的严严实实。
这种拒马大阵不仅阻挡了清军马队的冲阵,而且连八旗步卒也挡在了外边。
更要命的是,为了不让清军派遣包衣毁坏这些拒马,明军沿着拒马大阵两侧纵向各修筑了十座炮台。
这些夯土垒就的宽大炮台每隔两百步便修筑一座,上面摆放的佛郎机炮口全部指向外侧,将整个拒马方阵的两翼完全置于有效射程范围之内。
如果清军想要破拆拒马,在两百步的时候就会面临佛郎机炮实心弹丸的打击。
想要破拆如此大的拒马阵,人员不能不密集,实心弹丸要是砸过来,一颗便能造成至少十余人的伤亡,在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形下,绝少有人能撑得住轰击。
假如清军将木马拆除到了百步左右的距离时,佛郎机炮马上就可以换用散弹进行轰杀了。
每门大炮一次便会喷射出百余枚弹丸,在这些高速飞行的弹丸面前,清军就算穿着三层重甲也是白给。
要是冒着伤亡惨重的后果继续往前,那就会进入到临近炮台的交叉火力范围之内。
况且白杆兵的两千弓弩手被分别布置在了左右两翼,不管哪个部位有清军聚集,这些弓弩手会在很短时间内赶过来,对清军进行大规模的杀伤。
按照每人开弓八到十次的极限来算,最少会有八千支长箭弩箭落到清军身上,这是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在冷兵器时代,对阵的双方往往在一次性减员两成时便会军无战心,就算清军战意再强悍,三成的伤亡也会让他们迅速溃败。
八千支长箭就算按最低两成的命中率计算,也会给清军带来超过一千五百人的伤亡,在火炮和弓弩远近结合的打击下,没有任何一只军队能承受得住如此大的伤亡。
为了以防万一,明军还在拒马方阵内布置了各两千名白杆兵。
这些白杆兵大可以在清军进攻时坐地歇息,等到清军突破拒马阵那种几乎不可能的情形出现时,以逸待劳的白杆兵就会上阵从容收割人头了。
因为就算清军冲到阵内,体力也几乎消耗殆尽了。
在火器没有普及的年代,打仗是极为耗费体力的,尤其是清军这种传统型的冷兵器军队。
穿着沉重的甲衣,拿着几斤重的兵器,在巨大的恐惧和紧张中想要长时间与敌搏斗是不可能的。
人毕竟不是机器,在体力耗尽的情形下,面对本来就不弱于自己的对手,剩下的只有被无情杀戮这一条路。
在拒马大阵的中间位置,秦军的六千名火铳手分作了两个方阵,每个方阵以五百人为一排,总共是六排,两个方阵中间相隔约为三十步的距离。
两千名长枪手以十人为一排列在了铳手方阵后面,准备随时上前掩护铳手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