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文成,我想过,若是单指着将来移民新垦田地缴纳赋税引发朝堂重臣关注,然后再据此打开我等升迁门路,恐怕是远远不够!
你们想,数年来,我等费尽心力所做之事,整个平凉府下辖各州县官府都是一样在做,且有几个靠着大河、占据地利之优的州县比我等做的还要好上许多,将来因功升迁,也是他人走在我等前面。
我仔细考量过,要想着干出更大之政绩,咱们不能单靠着田亩所出,还得有其他产业来增加缴纳赋税之额度,若是上缴够多,那不想升迁都难了!
可咱这衞护县几乎未有工坊,想要生财,就得想法子,而这新酒就是最佳之途径之一!”
田一农、崔世生都是不住点头,同意范英云的分析和判断,但听他提到想用新酒作伐,二人都是连连摇头。
“历朝历代对酿酒都是管控极严,只因此物虽是极为人爱,但却会消耗众多粮食。
现今大明北地虽说缺粮之事基本无忧,但却没有足够之粮来酿造此物,朝廷是绝不会允许的!
更何况新酒酿制之法可是归属天家,岂是我等所能觊觎之物,不妥、不妥!”
田一农将前倾的身子收回,端起酒盏饮了一口,拿起筷箸夹了几口菜咀嚼片刻咽下后开口道。
“县尊,此次我巡视乡下,跑了十余个村子数十家农户查看,这连续两年丰收之下,不管是移民还是县里原有农户,各人家的粮仓可都是堆满了粮食,现下就算敞开吃,怕是陈粮还未吃掉多少,今年之新粮便又下来了!
七里堡有名叫做李保的陕北迁移户,家中有一妻二子一女,其中其妻、两个儿子都属壮劳力。
这李保一家也是卖力气,自崇祯九年至去年,两年多时日开垦田地五十余亩,加之其种田颇为在行,去岁夏秋两季收麦粟九十余石,得粮八十余石,共计一万三千斤!”
田一农与崔世生闻听不禁也是咋舌不已。
田一农虽然知道崇祯十年与去年两年,衞护县不管是迁移户还是本地户,粮食收成都是越来越好,但因按圣意,新垦田地三年不计征,所以他们也未曾派人每家每户统计过农户的产量,只是将新垦田亩总数做了一个统计。
范英云继续说道:“县尊、文成,据我所知,四海酒业所出新酒主要用小麦、大麦、豌豆做原料,然后加入酒曲酿造,具体工艺并不清楚。
而四海酒业之所以能用粮食酿酒,主要得益于红薯在京畿一带的大量种植!”
红薯的名头现在已为诸多官员所知,田一农与崔世生当然并不陌生,只是因为陕西一带没有引进种植,所以他们也只是听说过是一种高产农作物,但到底适合情形并不知晓。
“据来访的客人告知与我,京畿一带之崇祯十年便开始大量种植红薯,因此物不占良田,于地力无求,大可以于荒坡山地种植,成活率极高,产量也是极大,据闻亩产可达一千余斤,并且可以以其代粮裹腹,实为荒年必备之佳品!”
田一农与崔世生聚精会神地倾听范英云的讲说,一边听心裏一边琢磨:这老范虽说出身不行,但腹中确实有料,也不知他从哪知晓如此多杂七杂八的事物。
“要想酿酒,粮食大大的富余,此乃是前提,既是红薯能代粮,那县尊便可以上本请求于衞护县下农户试种,等到产量大增后,农户便可用红薯作为主粮之选,而其所产麦粟便可为官府大量收购。
而后县尊再上本请酿酒法,以酿酒之产出增收,如此一来,农户多卖粮有利可图,而县府卖酒便可上缴大量税金,制酒也能雇请本地民众为工,如此一举三得之策,便可使我衞护名声大噪,且于朝廷之税金远超此前,到时候我等升迁还不是水到渠成?”
范英云一口气讲完后,端起酒盏将裏面剩余之酒一饮而尽,而后张嘴呼出一口大气。
“县尊,老范此策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