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中,五军都督府的一大帮左右都督也是前呼后拥的骑马而至,大都督府大都督、太子太保、一品夫人秦良玉一马当先行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则是祖大寿、杨国柱、左良玉、贺人龙等人。
朱由检下旨重开五军都督府的用意,便是想借机加强和树立武将的权利与地位,在朝堂上形成文武相制的局面,不过这一举措目前还未见到什么明显的成效。
兵部与五军都督府的月度定期会商虽然不曾间断,但多年来形成的文贵武贱的氛围下,兵部堂官们显然对与这般粗鄙武夫同堂论事不感兴趣,每每都是摆着架子对祖大寿他们冷嘲热讽,以至于最初的月度会商总是以冷场收尾。
武将们自然懂得皇帝是想用他们来制衡文臣,所以在渡过了最初看见文臣就不自觉的卑躬屈膝的状态后,依仗着灭国的军功,胆气也逐渐大了起来。
最初几次的月度会商,基本上是以兵部的堂官们轮番训话的形式为主,武将们大都是低头挨训的节奏。
随着彼此之间越来越熟悉,加上武将们也听到些许传闻,说是宫里头希望他们能够在军事方面大胆直言,从更权威的角度对多年来的官军战法进行剖析和解读,以便能够让官军找到更加先进的战略和战术后,在有人挑了头的情况下,武将们也放平了心态,开始以战场亲历者的姿态,对文臣们纸上谈兵的做法进行了回击。
随着会商次数的增加,双方的分歧也越来越大,彼此之间的态度也越来越强硬,场面也更加的火爆。
武将们虽然掉书袋不是文臣的对手,但论起骂人的本事,那可是文臣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各种直娘贼、入你先人之类的污言秽语充斥整个会场,在骂的不过瘾的情况下,某些大老粗甚至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动手,气的兵部堂官们浑身直哆嗦,最后集体退场后进宫告状,请求朱由检下旨惩戒这群有辱斯文的粗鄙军汉。
朱由检在好言安抚兵部诸人后,也是下旨申饬了这群大老粗,并严厉告诫他们,会商是为了让事情得出最好的解决方案,辩论可以,但决不允许骂人,再有违者直接廷杖,如此之后武将们才老实了下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朱由检抬高武将地位的计划终于得以初步实现,现在至少这些武将们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有话不敢说,明明知道文臣们制订的军略有误,但也只能把不满憋在心裏。
争论是促进事情向更好方向发展的必然过程,外行领导内行的弊端必须予以纠正。
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与勇衞营武将的待遇一样,也都是经过严密搜身后才获准入内,亲兵们则是全部留在场外,并且都被安置到离靶场大门很远的地方去。
在值哨的锦衣校尉眼中,甭管你是多高的职衔,立下多大的功劳,这些统统都是屁,谁都没有皇室一家重要。
巳时整,大群的锦衣衞大汉将军穿着鲜艳的盔甲,打着各色各样的旗帜,以坐骑颜色为准,一队队一列列催马隆隆而来。
一队队或是纯白、或是枣红、或是赭黄等等颜色的战马以五骑为一排,以五十排为一队,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像靶场涌来。
等到两千马队前锋过去,朱由检乘坐的特制的大号四轮马车,由六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拖拽着缓缓而来,在他的车驾后面数十步的距离上,是以首辅温体仁为首的内阁辅臣的车队紧随而行,再往后还是同样的两千马队护衞着。
这种仪仗是朱由检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摆出来的,这也是在听从了温体仁、孙传庭、卢象升等阁臣的建议后的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在众人面前显示出皇家无与伦比的至高地位,让文臣武将们在大感震撼的同时,也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强烈地认同感和归属感。
后世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生活要有仪式感。
国庆大阅兵虽然花费巨多,但那种令人震撼的场面同样会激发起广大民众强烈的归属感和爱国热情。
天子护衞马队隆隆驶入空旷的靶场中,在朱由检的车驾抵达大门时,值哨的锦衣校尉齐齐单膝跪下以军礼迎候,当车驾驶到先到的武将们不远处时,以秦良玉为首的一众将领也是齐刷刷单膝跪地,昂首看向天子车驾,表达对皇帝的无上敬意。
在马队和车驾卷起的尘土落地后,头戴乌纱折上巾、身穿蓝色圆领窄袖便服的朱由检从如楼般的车厢中露出身形,踩着楼梯下了车。
“臣等恭迎我皇圣驾!”
按照事先的准备,在秦良玉的带领下,武将们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军姿,齐齐拱手过顶高声呼喝道。
“免礼,平身!”
朱由检微笑着温声道。
“臣等谢过我皇!”
武将们再次齐喝一声后纷纷起立,一时之间甲页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朕与诸将已是许久未见,今日既是为公务相聚,也是朕借机与诸将见上一面,待事毕后,诸将可入宫宴饮!”
天子虽然需要保持神秘感,但也要藉着时机不时露个脸,在和大家见个面的同时,也能刷一下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