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官府老爷发怒,衙差们亮出家伙事儿后,围观者们在替朱媺娖及那几名好汉担心的同时,心裏也都在暗自期盼看到一场官匪之间的大对决,要真是能亲眼目睹这种大场面,那可是够后半辈子吹牛用的了。
那名领头的校尉显然不欲将事情闹大,他再次冲朱媺娖施礼之后告罪一声,转身来至郭松年面前数步外站定,伸手入怀掏出一面椭圆形的象牙牌,举在手中一晃,郭松年看到后顿时面色大变,站在对面数步外这位女子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大明长公主最喜民间烟火之气,平日里经常出入于京师各处,并且从来不喜排场,出行常着便装。
而那名汉子手持的象牙牌上,雕刻着一条大半身子隐在云雾中的飞龙,只有威严的龙首和尖利地龙爪露出云外。
这种形制的象牙牌图样数年前早就遍发天下官府,只要是官府中有权势的都知道,这是天家内衞独有标志,只要持有这种牌子的人现身,那就代表着天家嫡亲血脉就在眼前。
还未等郭松年出声,人群再次分开,一名灰袍汉子单手拎着一人丢在场地中央,几名衙差定睛看去,只见这个正在从地上爬起身来的人,正是领令跑去召集铺兵的同僚。
眼前的一幕让观众们看的云里雾里,只有少数有见识的人明白,这些汉子可不是江湖侠士,很可能是豪门大户的家丁,这位身着黄杉的小姐身份定是尊贵无比,没看那位官府老爷都不敢抬头了吗?
“郭主簿,宛平县此番政令是否合乎朝堂规矩,我非朝廷之人,是以不好评判,但我觉着,此事最好暂缓实施,以待阁臣有定论为好,郭主簿可回禀上官,将适才之事言明即可!
蓉姐,稍后给几位公人每人一枚银币,算是些许受惊吓之补偿吧,毕竟都是奉上令行事,也是在为朝廷做事!只要未曾欺压良善,那夜里当差也是辛劳的紧,当得这份赏钱!”
朱媺娖纤手轻摆,那名汉子将象牙牌收入怀中退到一旁,随后她向正在冲他躬身施礼的郭松年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末了时候更是对那几名衙差给出了适当的补偿,以表达天家对他们的安抚之意。
“殿下之议甚是恰当!下官自当遵从!宛平县此举实有不得已之苦衷,并非为盘剥黎庶而设,还望殿下言及此事时多为下官等美言几句!”
由于朱媺娖既是大明长公主,又是女儿身的缘故,所以郭松年始终谨守礼仪躬身作答,未曾抬头直视与她,这也让朱媺娖对他的印象变得好了不少。
她自是明白郭松年话中之意,知道对方生怕她回宫后将今夜之事添油加醋一通乱说,先给父亲留下个盘剥百姓的坏印象,到时无论结果如何,宛平县几位主官仕途也就看到边了。
“本宫严守规矩,向来不涉朝政,适才只是眼见你等都是朝廷署衙之人,彼此之间莫要伤了和气,是以这才出言相阻,其余事便与本宫无干了!”
朱媺娖再次申明了自己不会干涉朝政的立场,也就是说,她不会单独就此事给宛平县上眼药,这个表态也让郭松年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