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做事严密,定不会被圣上知道,再者,犬子虽然鼓动老兵们在营门口聚集,但却没有指使他人攻击陈部堂,这定是其他奸人所为。指挥使只要能将攻击陈部堂的奸人找出来,就不算是逆旨。”李守锜道。
骆养性哼了一声:“伯公一番话,胜读十年书,不过也仅此一次了,以后骆某恐怕再难和伯公相见!”
李守锜点头:“那自然。”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骆养性端起茶盏,冷冷道:“夜深了,伯公早回吧。”
李守锜拱拱手,走了。
等他走后,骆养性忽然怒不可遏的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茶水飞溅,瓷片粉碎之时,他恶狠狠地诅咒:“李守锜,你屡次三番的指使我,真把我当成你的狗了吗?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
信王府。
卯时,朱慈烺准时起床,穿戴齐整之后,骑马去往东直门。晨风很冷,但朱慈烺的心却是热的。远远就看到了火把,听到了京营将士隆隆地跑步声,因为天还没有大亮,所以领头的队伍还打着火把。“都他么快点!拖拖拉拉的像个娘们!”带队的千户在爆粗口,是徐文朴,在所有千户中,他性子最急,因此他的千户队永远是第一支出城的。
齐整的脚步和口号惊醒了街道两边沉睡的百姓,有人推开窗户探头看,有人披衣站在门楣下——已经六七天了,但京师百姓对京营的操练还是很新奇。
上到城楼,仔细观看将士们出城的队列,朱慈烺惊喜的发现,几天下来,京营将士的步伐已经比过往整齐了很多。
脚步声响,一名锦衣衞急匆匆地上了城楼,在田守信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田守信神情一变,立刻向朱慈烺报告:“殿下,顺天大牢出事了,有两个老兵昨晚在牢中暴死。”
“嗯?怎么死的?”朱慈烺立刻警觉。
“仵作验尸,说是发急病而死。”田守通道。
朱慈烺面色凝重,不用说,这两个老兵一定是谣言的源头或者是知道其中的内情,所以才会被灭口,顺天大牢虽不如诏狱森严,但却也不是随意能出入的,凶手却能为所欲为,由此可知背后的能量不小啊。如果真是建虏或者是李自成的奸细在作怪,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锦衣衞那边有消息吗?”朱慈烺问。
老兵闹事一事,由锦衣衞负责调查。
田守信摇头,刚刚一天,锦衣衞很难有线索,就算有也不会通报东宫。
朱慈烺皱着眉头,他对锦衣衞的能力没有多少信心,且锦衣衞不在他的掌握中,要想查清此事,只能期望萧汉俊了。
也不知萧汉俊能不能担起这个重任?
“另外,昨天傍晚,新任吏部尚书郑三俊进京了。”田守通道。
去年年底,前任吏部尚书李日宣和户部尚书李侍问,一个获罪,一个回乡,双双被罢职,两部尚书的位置悬缺,由两位大学士陈演和谢升暂时担着——明朝内阁大学士只有五品,权责和地位不符,所以大学士都会加六部尚书衔,因此来统领百官。
虽然是“虚职”,但毕竟领了这个职位,在这个职位空虚之时,陈演和谢升自然得顶替一下。陈演的户部尚书也就罢了,谢升的吏部尚书掌管官员的升迁,职权极重,朝野上下都盯着呢,因此吏部尚书很快就定了人选,那就是郑三俊。
这郑三俊这个名字,朱慈烺还是有点印象的。
郑三俊是一名老官吏,崇祯元年就担任过南京户部尚书,后又到北京担任刑部尚书,任内平反冤案,论说告发株连的弊端,乞求下命终止,崇祯一一听从,崇祯九年,户部尚书侯恂“糜饷误国”获罪入狱,崇祯想重治他的罪,郑三俊多次上书为侯恂求情,刑部审判的结果也令崇祯很是不满,进谗言的人说候恂与郑三俊都是东林党人,郑三俊想要歪曲破坏法律释放罪人,崇祯帝一怒之下夺了郑三俊的官职交司法处置,幸亏时任宣大总督卢象升和大学士孔贞运等人求情,才被从轻刑罚,丢了刑部尚书的官帽,流放广西。
去年朝政大变,排斥东林党的首辅温体仁倒台,新任的首辅周延儒是东林人的盟友,被罢黜的东林人纷纷重获起用,郑三俊为人端庄严谨,素有清名,用他做吏部尚书,倒也适才适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