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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弥漫,震天的喊杀声中,朱慈烺举着千里镜,注视着前线的一举一动。驸马都尉巩永固,典玺田守信,中军佟定方,三千营主将贺珍,武襄左衞指挥使宗俊泰等人在左右护衞。随着战事的进行,除了佟定方跃跃欲试,想要到前方冲锋之外,其他人都是脸色凝重。
流贼势大,战事惨烈,对于战争的胜利,大家都没有把握。
尤其两个老臣,吴牲和侯恂就最是忧心忡忡了,战事发展的现在,强烈的变化已经超过了参谋司原先制定的计划。原以为,李自成不会很快出现在贾鲁河畔,官军有充足的时间构建工事,布置防御,想不到却失算了,李自成来得如此之快,几乎是和官军同时到达了贾鲁河畔,今日之战,是一场遭遇之战,并不在参谋司的预料中。
四个左柳营的千总队加上阎应元,原本是大军的预备队,哪里顶不住就往哪里顶,终究目标是要坚守到天黑,但现在仅仅一个时辰不到,阎应元就顶了上去,剩余的三个千总队估计很快也得上阵,一旦他们顶不住,被流贼破阵而入,战事就危险了。
历来善战的兵家,无论何时何地,身边都会保留一支机动部队,以期面对可能突发的各种情况。
三千营和武襄左衞虽然还没有动,但那是太子的衞队,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动。
以太子的聪慧,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但太子表情凝重而从容,成竹在胸,一点都没有流贼进攻凶猛,官军可能会因为兵力不足而导致溃败的忧心。难道太子还有其他的兵力,或者是秘密武器?
太子不忧心,作为辅臣的吴牲和侯恂却不能不忧虑。除了督促各部死战之外,增加兵力是唯一的办法。
左营押运辎重的四万步兵尚在四十里之外,最近的前部部队距离这裏也有三十里,即便是疾行军,赶到这裏怕也是黄昏了,所以指望不上,现在能调动的,只有围在柳庄的四千左营步兵。从今天的战事看,左营精锐步兵还是有相当战力的,如果能将他们拉到前线来,或能解燃眉之急……
因此,除了关注前方的战事,吴牲不时扭头看向柳庄的方向。侯恂察觉出了他的异常,小声问:“鹿友,柳庄可是会有好消息?”
吴甡不直接回答,只淡淡一句:“静观即可。”
侯恂明白了,微微松口气:“如此甚好。”
话音不落,就看见柳庄方向忽然冒起浓烟,隐隐得,还能看见冲天的火光。
“殿下。”佟定方急忙报:“柳庄有火!”
朱慈烺转头看,只一眼,心中立刻就明白,围困柳庄的左营步兵对柳庄使用了火攻之术!只是自己并没有批准,左营怎么就擅自就行动了?难道是围攻柳庄的将领自己想到了火攻之法?
随即又明白,一定是吴甡知会了左良玉,在自己犹豫的情况下,吴甡将可能的“恶名”扔给了左良玉。
朱慈烺心情复杂。为了此战的胜利,为了遏制流贼,避免他们祸害天下,毫不犹疑的对柳庄实施火攻是正确的选择,这个道理,朱慈烺心中明白的很,只不过七百条性命在前,他还是有所犹豫,现在吴牲帮他下了这个决心,也等于是为他解了一个难题。
目光看向吴牲,却见吴牲脸色肃然,并没有对柳庄忽然窜起的浓烟流露出任何的喜色,反倒是侯恂一脸欣慰。
这时,又有一些神机营的轻型火炮陆续赶到了战场,因为连夜奔袭,走的太急太快,很多拉炮的马匹支撑不住,在即将到达战场的前夕,一声悲鸣,口吐白沫倒毙在了路边,如果是平时,押车的兵丁一定会受到严惩,但今日却无人理会。马匹倒地,带队的旗长或者队长高声呼喝,士兵们卸下马车上的大炮,十几个人连扛带挑,想尽一切也要将火炮运到前线。
清一色的火炮队列中,却有四辆马车拉的不是火炮,也不是弹药,而是十几个黑漆漆地木箱子。
和神机营的士兵押运不同,这四辆马车是由练使张家玉亲自带人押送。从归德出发时,张家玉还跟在太子身边,但中途却忽然不见了踪影,现在才明白,原本他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去执行某项任务去了。
“殿下~~~”
到达战场,张家玉急急策马,向太子平治而来。
见到张家玉,朱慈烺脸上露出了喜色,不等张家玉报,他就急不可耐的遥问道:“东西可曾带到~~~”
“回殿下,臣亲自看守,东西安全无虞。”张家玉气喘吁吁,满脸是汗的抱拳回答。
众人都是疑惑,不明白太子所指的“东西”为何。
只有吴甡隐隐猜出了一点什么,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原来太子殿下真的有准备秘密武器。
……
对面闯营大旗之下。望着柳庄方向的滚滚浓烟,牛金星义愤填膺地骂道:“狗官军如此狠毒,竟然对柳庄火攻!”李自成脸色阴沉的不说话,他知道,柳庄完了,他的亲信部将白旺和一千七百名精锐流贼,肯定也是玩了,如今之计,只有突破官军军阵,方有取胜的可能,
“告诉刘宗敏,一个时辰之内,必须突破官军的中阵!”看了看天色,算了一下官军援兵可能到达的时间,李自成下令。
“是。”传令兵急急去传。
李自成转头问牛金星:“军师,双喜走到哪里了?”
“不过十里,很快就会到。”牛金星回答。
不止官军有跑,闯营也有炮,闯营的炮队此时在李双喜的带领下,正急匆匆地向前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