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于海双手接了,急急奔下城楼,交给黑衣人,黑衣人接了,放入专门的小竹筒之中,封好了,小心的放在怀中,向于海一行礼,然后上马,又急急地去了。
众人都看的惊奇,只有常在太子身边的人知道,这是军情司的信使,专门传递信鸽军情,这些信鸽平常就被喂养在京师,蓟州,乃至山海关宁远等重要的地方,定期从一个地方运输到另一个地方,利用鸽子强烈的归巢性能,以来传递消息,通州是京师门户,在太子殿下谋划的第二道防线里,是核心防衞的所在,因此,京营军情司今年年初就在此设置了两处鸽房。
现在,鸽房传来了重要消息。
众人都惊疑,不知道是什么军情,朱慈烺却顾不上解释,他急急唤过参谋司的江启臣,小声叮嘱,江启臣微微惊讶,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不住的点头,随后就在城楼里的小桌边坐下,刷刷地写起奏疏来。
“殿下,”袁继咸终于是忍不住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宜继续留在通州啊。”
朱慈烺脸色严肃:“不急,建虏一时还困不住通州,有通惠河,我随时都可以回京。”
“殿下……”
朱慈烺摆手,示意不必再劝,踱了两步,继续说道:“军情司刚刚传来的消息,少司马吴甡已经率兵退至河西务,和阎应元合兵一处了,昨夜大乱,建虏趁机渡河,少司马见上游火光冲天,我军大乱,知运河难守,于是果断撤退,保住了全部的主力。现在他和阎应元的兵马加起来,仍有将近两万……”
“天津段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不过以两红旗老代善的谨慎,他怕是不会在暗夜里渡河,天津巡抚路振飞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以他的才能,率领其麾下的人马安全撤回天津,应该是有很大希望的。”
听到此,袁继咸、堵胤锡等人都是脸露欣慰,通州段被突袭,精武营折损六七,保定兵和民夫兵更是几乎全军覆没,粮草辎重十不存一,但香河和武清段却没有受到损失,现在两地的守军加起来,仍有三万人,加上退回通州的败兵,大明,仍有一战之力。
“殿下,你快看!”
佟定方喊。
朱慈烺走到墙垛边,只见白广恩和唐通的骑兵队伍已经冲到了通州城门之下,正乱哄哄地进城,远处,执行断后的小部分骑兵被建虏八旗被分割包围,眼看着就全军覆没了……
眼睁睁看着己方将士被建虏围歼,他们却不能、也来不及出兵相助,城楼上的人都是黯然。
“快进城,快进城~~”听见唐通在城门前嘶吼。
“隆隆~~”
通州城门刚关闭,建虏大军就滚滚而来,八旗各色的旗帜,在踏起的滚滚黄尘之中,狰狞可见。
而随着城门的关闭,通州城变的喧嚣起来,哭泣声,痛叫声,战马嘶鸣声,乱哄哄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人,都是兵,宛如是末世,不过很快的就又安静了下来,原来是堵胤锡早有预料,除了指挥通州守军之外,还特地向太子殿下请了一部分的精武营,以维持城中的秩序,对入城人员进行有序的安排,所以短暂的喧嚣之后,通州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败兵入营,伤兵入所,疲惫者坐在街道两边,各自休息。
当然了,如果细听,还是能听到城中各处传来的低泣和被医官救治时的疼叫声。
朱慈烺第一次经历败仗,其间的尸山血海和触目惊心,令他心中凄然。通州城还好,在昨夜凌晨的广大战场上,不知道有明军将士死在了建虏的铁蹄,倒在了河岸边的胸墙和壕沟间,鲜血染红了大地……
想着想着,眼眶不由就发红。
但他却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沉浸在失败之中太多,他必须将自己的身心和思谋,从这场失败之中拔|出|来,以迎接接下来更大的挑战。
自古名将,都是铁石心肠,绝不会为尸山血海所动。
“臣等无能,晚去了一步,没有能救回保督,请殿下责罚!”白广恩和唐通奔上城楼,跪在朱慈烺的面前,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朱慈烺面色凝重,对白广恩和唐通的回禀,他一点都不意外,他也知道,白广恩和唐通,并没有深入到战斗的中心,只是在战场的边缘徘徊,收拢败兵,打探消息,对两人的“懈怠”,他也没有责怪之意,因为除非是杨文岳的至亲,或者是对朝廷至忠至勇之人,否则是不会在这种必败的战局中,不顾自身,突入营中,去救杨文岳的……
“斗望……”
朱慈烺心中悲鸣,摆摆手,示意白广恩和唐通去休息吧。
见太子殿下并没有责怪不快之色,白广恩和唐通都是暗暗松口气,叩首一下,下去休息。
“殿下,你究竟在等什么呢?建虏大军随时都会到,请您速回京啊!”袁继咸再一次的谏请。这一次,他比前两次更焦急,拱着手,瞪着眼珠子,胡须飘然,太子殿下不答应,他是绝不会退下的。
朱慈烺却是负手踱步,走到墙垛边,深深望着在通州城西南出现的建虏游骑,忽然问道:“先生以为,运河之战后,建虏下一步会如何进兵?”
“当然是分兵四处,劫掠我京南的城池和百姓,并伺机歼灭我军的主力。”袁继咸虽然着急,但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回答。
“那先生以为,京南各处城池,能挡住建虏吗?”朱慈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