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让他进来。”定一下心神,阿济格道。
一个白甲兵急匆匆的奔了下来,单膝下跪,气喘吁吁地说道:“奴才巴德见过主子。”然后不等阿济格问,就从怀中取出一封急报,双手捧过头顶,口中道:“探报得知,有明国大军和土默特哈刺慎蒙古联兵,正经喀喇沁草原,向义州攻来,章京大人令奴才即刻禀报主子。”
班泰听了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接过,双手交给阿济格。
阿济格打开看。
——主子安,奴才都克喀礼禀报:明宣大总督,领兵部尚书的张国维统帅宣府总兵黄得功,大同总兵姜镶,大宁总兵李定国,加上土默特蒙古,张家口塞外三部,哈刺慎右翼蒙古,马步兵无数,正行经喀喇沁草原,往义州袭来,此时其前锋部队,距离义州城已经不到一百里了。
另,遵照主子的命令,奴才已经将阿布奈亲王和杜陵亲王的家眷,交由巴德,送到锦州了……
阿济格看的脸色凝重,但表情并不惊讶。
明军分兵两路,一主力,一偏师,分别从山海关和喀喇沁草原进取锦州和义州,正是兵家用兵之道,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的,所以他不惊讶,而为了预防危局,在这之前,他就给了都克喀礼密令,但是义州有危,要立刻将阿布奈和杜陵两位亲王的家眷,送到锦州,都克喀礼都照着做了。
但他依然有些震惊,隆武这一次居然不远千里,将土默特、大同兵都调过来了,加加总总,动用的兵力怕是已经超过二十万了,看来,隆武野心不小,想图的不止是锦州义州,而是整个辽东啊。
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一点小错都不能犯,不然不但义州锦州不保,大清的基业,怕也要不复存在了。
“回去告诉都克喀礼,我现在没有援兵给他,辅政王的援兵已经在路上,不日就会到锦州,令他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死守义州,以待辅政王的援兵!”阿济格道。
“嗻,奴才记住了。”巴德拜。
“即刻回去吧。”阿济格挥手。
巴德起身,急急去了。
阿济格看向班泰:“封锁消息,义州来人之事,不允许任何人知道!”
“嗻!”
义州有危的消息,暂时还不能传递,义州是察哈尔的封地,很多察哈尔骑兵的家人,还留在义州周边,明军大举来袭,他们不能进城,也无力抵抗,只能是带着蒙古包和牲畜逃亡,如果消息传开,察哈尔军心必然不稳,继而影响明日的大战,因此阿济格要封锁消息。
……
一夜,阿济格焦灼不安,思考战事,几乎无眠。
……
暗夜里。
几十里之外。
一大片的黑影在移动,却是一队蒙古游骑兵,衔枚裹蹄,趁着夜色的掩护,正远距离的绕行,试图绕过明军大营,去往明军后方。
这是蒙古兵最擅长的。
“有埋伏!”
“快跑,快跑!”
“放箭,放箭!”
但不想在无边的暗夜之中,居然有明军夜不收在隐藏,而对于他们的绕行,明军统帅似乎早有防备,在周边布置有兵马,当夜不收发现敌人的踪迹之后,明军兵马迅速出现。
蒙古骑兵慌忙撤退,明军咬着他们不放,双方在暗夜里展开厮杀和追逐。蒙古骑兵不住的跌落战马……
双方游骑兵在暗夜里厮杀的同时,在两军大营却已经是鼾声一片,所有人都养精蓄锐,早早休息,为明日的决战做准备。
……
第二日天不亮,两军营中就升起炊烟,用罢早饭之后,随着一声声的鼓点和号角之声,两军营门打开,马步兵齐出。
初升的晨光之下,大明京营、秦兵兵,十五路总兵,依次出营列阵,兵马浩浩荡荡,长枪如林,旌旗飘扬,一色的精铁甲胄和圆形笠盔,一眼望过去,就如同是一道道移动的钢铁城墙一般,最后又列成一个个方阵,层次分明的出现在这松山旧战场的原野之中。
中军大纛之下,清楚看到,一大彪明军精锐骑士护衞着中间的几个文臣大员,今日,从孙传庭,史可法,陈奇瑜到辽东巡抚黎玉田,都身穿皮甲,腰悬宝剑,立马大旗之下,举着千里镜,向对面观望。
对面。
八旗各色军旗之下,建虏上下都微微色变——昨日见明军军营,只觉得明军营帐密密麻麻,漫山遍野,人数极多,今日两军对阵,他们才知道,在人数极多之外,明军军容壮丽,上下的战力,亦是相当可畏。
——这样的军队,又怎会是胆小如鼠的乌合之众?
阿济格举起千里镜,徐徐观望。
不知不觉,他脸色越发苍白和严肃。
——今日看来,明军气势更胜过昨日。
如果是其他人担任统帅,见到明军如此气势,心中定然发怯,但阿济格不同,对方越强,他斗志越是旺盛。
即便派遣骑兵绕后骚扰的战术,已经是失败,但他的初心,依然是不改。
就算明军是一块铁,他今日也要咬下一口来。
“孙传庭,好大的气势……”
举着千里镜,仔细观望对面明军的中军大纛之后,阿济格放下千里镜,咳嗽的冷笑道:“可惜没有炮……”
原来,大明的重炮神机营还在后方,此时抵达松山的,只有骑兵和步兵。
“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
没有什么好说的,双方行礼如仪的各派信骑,在阵前呼喊了己方出兵的理由,和叫对方立刻下马投降的恐吓之后,随着战鼓和号角之声鼓荡,大战就此展开。
明军首先发起攻击。
“出战!”
孙传庭一声令下,旗牌官挥动令旗。
“咚咚咚咚~~~”
十几面牛皮战鼓,一起擂响,其声鼓荡耳膜,震动天地,将人的热血都要激发出来了。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