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辽地分置两承宣布政使司,是否能延缓些期限?”徐光启神情严肃,向崇祯皇帝作揖行礼道。
“时下辽左局势初定,仅一个撤衞设府,就需要大批的人手,更别说辽左一带驻扎着大批军队,每日所耗粮饷无数。
在这等情况下,要增设一个安东承宣布政使司,调派大批的官员前去,这对国朝而言负担太重。”
“臣附议。”
赶回京城的温体仁,忙上前附议道:“何况江南诸省平叛一事,牵制着国朝的精力,这般大的人员调动,大批军队调派,这对国朝而言亦是沉重负担。
尽管说陛下明确江南诸省平叛,所耗粮饷的定额,可现在江南诸省人心惶惶,想通过地方募集到平叛粮饷,其实是很难的事情。
至少在臣看来,平叛初期的粮饷调拨,需国库和内帑直拨。
且在陛下御驾亲征期间,消耗那般多的粮饷,不管是国库,亦或是内帑,都背负着沉重的担子啊。”
“陛下要三思啊。”
周延儒紧随其后道:“原本辽东筹设承宣布政使司,就在朝野间引起的争议不小,毕竟先前的辽东都司,是隶属于山东承宣布政使司。
现在一个辽东,却要分置两承宣布政使司,这在国朝是闻所未闻的。
一旦此事明确下来,不知要增加多少官员建制,何况辽东那等苦寒之地,尽管有丰富的矿藏资源,可是想要形成正向的赋税体系,却需要调拨大批粮饷支撑。
眼下对国朝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平叛江南,确保社稷根本安稳,如果不将此事尽快落实下来,那对国朝……”
崇祯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内阁诸臣上前规谏,神情有些凝重,对徐光启、温体仁、周延儒他们所提,崇祯皇帝品味出不同的含义。
徐光启、毕自严他们提出规谏,纯粹是站在客观的角度,暂缓增设承宣布政使司一事,毕竟一旦确定此事,朝廷就需要调拨一批专项粮饷,以确保新设承宣布政使司平稳的运转起来。
就现在的局势而言,朝廷根本就拿不出这般多的粮饷,毕竟牵扯到江南平叛诸事,江南距京城何止千里之遥。
这般远的距离下,想要支撑前线军队平叛,那转运的粮草、各项军需等,是会存在一定损耗的。
温体仁、周延儒他们提出规谏,则是在混淆视听,通过这种方式,阻止维新变法进一步推行起来。
作为老谋深算的政客,他们比谁都要清楚,随着维新变法的深化推进,他们自身的利益将蒙受损失。
尽管在前几年,温体仁、周延儒他们,对崇祯皇帝的旨意和意图,都是旗帜鲜明的支持和落实。
然现在不同了。
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倘若继续这样顺从下去,那今后他们身边就没人了,毕竟维新变法这件事,在守旧派势力的眼中,就是破坏秩序的不稳定因素。
仅是一个削减特权、收窄特权,就让很多群体受不了了。
“朕召诸卿商榷此事,不是听诸卿强调困难的,要是这样的话,朕何须召诸卿进宫?”崇祯皇帝眼神冷厉,环视殿内诸臣,掷地有声道。
“辽地分置两承宣布政使司一事,是决断,非商榷,这是朕已经明确的事情,就不必再对朕说什么别的。
辽左局势初定,朕清楚。
江南叛乱镇压,朕清楚。
恰恰是当前处在这等局势下,辽地诸事才必须尽快明确,让地方承担起应尽的职责和担当。
而非一味去靠国朝的扶持!
倘若真是那样的话,对国朝而言才是真正的负担,与其那样,这辽左收复在朕看来,不要也罢!”
强调困难?
谁不难!?
崇祯皇帝之所以想尽快明确辽地诸事,亦是受到维新变法的推进,看见了很多不好的苗头,这才想通过辽地的深化改革,给地方改制探索一条新路。
此事慢不得。
“这些都是朕查到的情况,单说近些年来,受维新变法的影响,日益兴盛的产业领域吧。”
崇祯皇帝指着御案上的奏疏,语气严厉道:“随着一批群体,涉足到冶鍊、纺织、造船、建材、酿酒等产业,使得大批脱产群体,需要通过产业领域,付出辛勤的劳动,以赚取养家的银子。
可恰恰是受此影响,肆意盘剥、压榨劳壮、践踏律法等事,在各地产业领域逐步冒头了。
这算什么?
换一种形式剥削吗?
朝廷推行新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仅仅是叫社稷中兴吗?
是!
现在北方诸省治下,受到新政的影响开始繁荣,特别是对外海贸的扩张,使得各行各业迅速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