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灵温声拍拍她的肩,催促道:“去吧!他在等你呢!”
“四姐跟我一起去吧!”
朱灵宛若看破诸事,淡淡说道:“不了,我在这里很好,你去吧!他想见的那个人只有你。”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让朱雀眼中的泪水肆意流下,怕被云焕看到,连忙抡起长袖擦拭干净,毫不犹豫的走上了戏楼。
戏楼之中,一男一女容貌惊艳绝伦,只是脸色竟都是苍白异常,含泪声声对唱着《帝女花》。似乎将它当成了人世间的绝唱,声声催人泪下。
云焕扮世显,朱雀扮长平。
云焕唱道:“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鸳鸯侣相偎傍,泉台上再设新房,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巷。”
朱雀哽咽的唱道:“唉,惜花者甘殉葬,花烛夜难为驸马饮砒霜。”
云焕缓缓流下泪水,唱道:“江山悲灾劫,感先帝恩千丈,与妻双双叩问帝安。”
朱雀又唱:“唉,盼得花烛共谐白发,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唉,我误君累你同埋孽网,好应尽礼揖花烛深深拜。再合卺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赞注驸马在灵台上。”
云焕笑中带泪:“将柳荫当作芙蓉帐,明朝驸马看新娘,夜半挑灯有心作窥妆。”
朱雀泣不成声:“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婿共拜相交,杯举案。”
云焕咳嗽不已,声音渐弱:“递过金杯慢咽轻尝,将砒霜带泪放在葡萄上。”
唱完,竟是鲜血顺着云焕的嘴角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朱雀绝望地跪在地上,哽咽哭道:“合欢与君醉梦乡……”
云焕虚弱的唱道:“碰杯共到夜台上。”
朱雀接着唱:“百花冠替代殓妆。”
云焕又是一阵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涌出,他抡起衣袖擦拭干净,马上又有鲜血涌出。
云焕却依旧唱道:“驸马枷坟墓。”
朱雀泪湿满面:“相拥抱。”
云焕却忽然不再唱了,半跪在地上,血滴砸落在地面上,声声砸人肺腑。
朱雀哭着说道:“云焕,你还没唱完呢?”
“雀儿,我唱不了。”云焕的话音很轻,如果不细听,几乎听不真切。
朱雀笑了,但是泪水却落得越发汹涌:“你该唱相偎傍了,你唱啊!”
她能感受到云焕的呼吸有些艰难,身上冰冷,她紧紧的抱着他,似要把全身的暖意都传给他一样。
他制止了她,他的手比他的更加冷,朱雀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雀儿,你哭什么呢?”云焕笑了,只是笑容很浅淡,仿佛风一吹也就消失了。
此番倒有些像是回光返照了。
一瞬间,朱雀只觉得血液倒流,有说不出来的冰凉和害怕。
他重重的咳嗽着,只是如今却咳的很虚弱,仿佛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眼泪一滴滴流淌下来,砸落在消瘦男子的脸颊上。
“云焕,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有一种剧烈的痛楚席卷着她。
“雀儿……我命数已尽……你要好好活着……代我好好活着……帮我看着云国江山……和你夫君……一起……”
一片沉寂,从未有过的死寂席卷着朱雀,她想叫,那声大叫已经到了她的喉咙边,却始终没有唤出来,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滚落。
她将脸轻轻地贴在早已冰冷的容颜上,忽然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似乎要把所有的泪水都哭完才罢休,紧紧的抱着云焕,再也不肯松手。
云焕。云国皇帝,身患宿疾。先帝驾崩后,趁势即位,朝堂时局不稳,一心想要铲除皇叔玄洛,稳固朝纲!都说他心思深沉,表面温淡,私下心机深沉,高深莫测,喜怒难辨!
他的心里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他并非是先皇之子,而是淮南王之子。
他一生都在受苦,老天为什么要让他受这么多的苦楚。
他是她喜欢的男人!她第一个心动的男人,也是她最心疼的男人,更是她难以割舍的男人啊!
如今他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了,永远的离开了人世间,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云焕……”一声凄厉的痛哭声冲破云霄,惊动在外守候的朱灵,她身形一颤,紧紧的咬着唇瓣,竟生生的咬出鲜血来,蓦然朝戏台奔去,当看到朱雀抱着云焕失声痛哭的时候,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仓惶下跪,额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面上,额头带血,痛声道:“皇上,臣妾送你来了……”
凤影站在阁楼之上,目光悲凉凄苦的看着戏台嚎啕大哭的女子,神情哀戚。
“皇上,淮南王已经被赐死在府邸之中。”司徒空紧接着说道:“宫中云玄洛部下李玄等人悉数被处以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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