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贴减半几乎是肖瑶所能想到的所有噩梦中,最可怕的一种。
皇叔他只不过吩咐了薄斳寒一句话,她就少了很多很多很很多很多多很多很多很多钱,几乎是不可想象的那种钱包余额大幅度缩水。
从看上啥买啥还能养一堆小白脸(工作人员)的富婆一下沦为四处周转也填不上巨额开销那种未来老赖……
现在她从一条咸鱼变成死鱼了,穷死的。
现任首相姚文晏同情但爱莫能助地冲她耸了耸肩,肖瑶失魂落魄走出觐见室时,外面等她的高旻正同一个等候觐见的官员聊天,见她出来便引荐了下那位官员。
“外交部礼宾司司长。”
肖瑶想起姚文晏说外交部有新动向,但她这时候没心思打探情报或者拓展人脉,只是有气无力地跟对方随便握了握手,转身便走。
高旻拍了拍那位司长肩膀说了声有空再聊,然后仗着腿长两步便追了上来,边走边打量她。
“陛下骂你了?”
肖瑶摇头,皇叔那大概只能算嘲讽。
“那是薄主任刁难你了?”
肖瑶仍然摇头,薄斳寒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那是怎么了?”
肖瑶一脸悲痛地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在王宫中唯一的盟友。
“他们扣我津贴。”
“……”
“扣了一半!”
“……”
“现在我穷了。”
高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那倒是。”对于王储的必要开销而言,只剩一半的津贴根本不够花,支付过王室专机的费用后,几乎就剩不下什么了,而她还需要雇佣一大堆随行人员。
除非肖瑶能凭空变出钱来,否则只能指望突然出现一群光干活不拿钱的傻瓜。
肖瑶很愤慨,“你居然还笑?”
“我不太意外,陛下总不会任由你骑到他头上。”高旻说着,随手推开旁边一间私人等候室的大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虽然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肖瑶还是进去了。
高旻随意挥手,让她在靠门的沙发上坐下。
肖瑶看了看周围,沙发旁的架子上摆着些打发时间的棋牌游戏、绿植和装饰,对面墙上则有个大屏幕,正放着外交部的宣传片,高旻伸手就将它关掉,然后在自助饮料机上买了两杯饮料,自己要了橙汁,给她一杯热可可。
又不是三岁孩子……肖瑶把热可可推到一旁,只管目光灼灼地盯着在对面坐下的高旻,盼望他能跟诸葛孔明一样能掏出几个拯救自己的锦囊妙计。
比起她的急不可耐,高旻显得格外慢条斯理。他自顾自喝了口橙汁,看了她一眼,然后随手将旁边茶几上别人下到一半的残棋拖了过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用指关节敲了敲棋盘,挑眉看她,如一个循循善诱的师父向刚入门的徒弟传授课业。
肖瑶看了眼,跟地球的国际象棋长得挺像,但是棋子长得稀奇古怪,她皱了皱眉,不太感兴趣,“一种棋?”
“不,这是一场权力游戏,”高旻笑了笑,“陛下与殿下是各执黑白的棋手。”
“……”真是万万没想到,冰火之歌都出来了。
说完这种中二台词后,高旻一下将棋盘上大部分棋子扫开,然后抬眸看肖瑶,“在王宫之外,或许殿下支持率比陛下高许多,但在他的王宫里,你就是这颗孤立无援的白子。”
肖瑶低头,顺着高旻指尖所指看去——
棋盘中央一片黑色棋子包围着一颗孤零零的小白棋。
心酸至极,真实至极。
“除了津贴外,陛下还控制着你的所有行程、训练内容和王宫内一切话语权,他手中棋子只要随便动一颗,都能把你逼入死角。”高旻说完还犹嫌不够,笑吟吟地在她面前捏起一个黑子,对准那个小白棋轻轻一弹。
白棋在撞击下,狼狈不堪地咕噜咕噜滚到角落里,被棋盘四周的凸起拦住才没更丢脸地掉下去。
肖瑶盯着那颗白子看了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抬头看高旻,“……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泼我冷水?”
高旻没理会她的抱怨,他装逼范儿十足地点点棋盘,“陛下走了一步,该殿下走下一步了。”
“……”肖瑶一点都不想玩这个,但此刻她的求助列表上只有高旻一个,根本没挑选余地。她叹口气,随便抓了颗拿剑佩甲的白色棋子放进角落里那颗小白子旁边。
高旻饶有兴趣地问,“这颗棋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呀。”
“……”
“难道你不是我这边的?”
高旻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垂眸一笑,“如果我算殿下手中棋子的话,也应该是个文书,并非骑士。”他说着,轻轻地将那颗骑士棋子换成了手抱书卷的另一颗白棋。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冲锋,最多替殿下出谋划策。”他一点儿也不以为耻地耸了耸肩,“我对您的贡献仅限于脑力活动,您若要白马骑士,另选他人。”
肖瑶不服气地又将那个骑士棋子放了上来。
高旻问,“这是?”
“首相。”
高旻摇了摇头,又把那骑士换成了一个大炮形状的白棋,“首相只会在他想推行却被陛下反对的政策上与你站在同一阵营,在此之外他并没有助人为乐的雅兴。您若要他帮忙不是不行,但他只会按照自己想要的路线走。”
“……所以我死路一条?”
“倒也未必。”高旻说着,随手抓了一把白棋撒上棋盘,然后看着她笑,“殿下还可以招聘点自己人。”
肖瑶眼前刚一亮,他便又用手盖住了那些白棋,“但是您能用现在的津贴雇来的,大概也不是什么太优秀的人才,更何况在王宫中他们也没有话语权,同样不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