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阿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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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之内,左右退避。

与殿外的喧嚣不同,殿内一片寂静。君瑜冷笑着坐在地上,目光不屈的瞥着君莫邪。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他只是在赌,赌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君莫邪:“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君瑜,你也是个老东西了,何苦拘泥于前尘往事呢?”

毫不忌讳的坐在君瑜对面,二大爷甚至替他倒上了一杯美酒,温声宽慰。

他看得出来,君瑜其实与他一样痛苦,只不过他苦于无知,而君瑜则苦于明白二字。

知道的越多,痛苦也就越多。

君瑜:“拘泥?你这老东西也有脸说我?别装了,傻子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冷笑一声,君瑜觉得君莫邪还不是跟他一样。

于是乎,一众人便双手抱胸,看着现场最老的两个老东西狗咬狗。

乔乐:“你说这是不是就叫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啊?”

站在出云子身边,乔乐和善的笑道。

那温温柔柔的语气极具亲和力,以至于出云子差点儿就开口道了声儿“是”。

好在他悬崖勒马,面色一度难看。

这小丫头也太阴了点儿……

不过见乔乐与他说话,其身边的少年也稍稍侧眸,目光微冷的看向他。

那双凤眸深邃澄澈,却给人一种被毒蛇凝视的战栗感。妈的,这特么也是个怪物啊……

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沫,出云子决定先把自己的嘴缝上,以免闯下不必要的祸端。

而乔乐明显看出了他的心思,竟真的不再问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严公公将沐鸢二人领进来的时候,君瑜与出云子的期待也彻底破碎了。

彼时,他们觉得只要泉真成功了,他们就还有生机,还有被换出皇宫的机会。

可现在……

沐鸢:“陛下,臣与霍鄞幸不辱命。”

将手中令牌奉还,沐鸢对冲她挤眉弄眼的乔乐微微一笑。

宫外一切安好,请放心。

君玄将令牌收回,当即便拍了拍自家外甥与外甥媳妇儿的肩膀。

不错不错,他们这一脉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简单的夸赞与整合之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对准了君瑜与出云子。

不管君瑜与二大爷间有何恩怨,此刻的众人都必须追寻一个真相。

君玄:“说说吧。”

望着君瑜,君玄负手而立。他没有直接指出问题,而是想听君瑜自己说。

君瑜:“陛下要我说什么?我为何复仇您难道不清楚么?至于有哪些人参与,我想您与您的儿子早列出名单了吧。”

对于这场事变,君瑜觉得他已经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他恭王府想夺位,为了祖宗后代,也为了争心底的一口气。

恭王府、天子观、崔府,还有那一众潜伏在武京的细作,这些都是他们的人。

明知故问这种事儿有意思么?

君玄:“你明知道孤问的不是这些。”

武帝自有武帝的威仪,此刻的君玄仅仅是望着君瑜,便有一种无形的威压在大殿内弥漫。

他知道君瑜在装傻,但装傻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可以不顾手下们的死活,可他的夫人朋友子嗣他都能一并放弃么?

坦白,是他们最后的活路了。

与君玄对视,君瑜忽然笑了。他仰天大笑,良久之后方才止住笑声道:

“陛下呀陛下,如果你是想救我面前这个老东西,我只能告诉你不可能。因为他无药可救,无人可医!我就是能医,我也不可能医!”

君瑜此言一出,众人面色一变。

“世有一物,可夺造化,逆阴阳,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这句话,你应该也听过吧?”

这一句话,君瑜是对面前的君莫邪说的。

恍惚间,君莫邪仿佛又看见了山边的红衣少女。

她身姿窈窕,明眸善睐。红唇微张之际,正轻声吟诵着什么。

她说那是她的秘密,可以长生不老的秘密。

“圣物涅槃蛊,乃是万年冰寒之地集天地日月之精华所孕育的千年蛊王。千年可得其一,取之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

君瑜笑着,一字一句的吐露着一切。

从此刻开始,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剜心挖肉,让他重复一遍自己当年的后悔与自责。

不,不是当年,而是他一直活在后悔与自责当中。

七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了阿玥。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别人的天堂,他的地狱。

身为老恭王酒后乱性与侍女所生之子,他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不,应该是笑话才对。

阳光下,鼻青脸肿的少年蜷缩在角落,他承受着周围的嬉笑谩骂,以及那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可他却已经习以为常的殴打。

侍女?

连小妾都不如的东西!

这样的你就不该来到世上,更不该冠以恭王府之名!

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兄弟,你不配,根本就不配!

……

一句句恶毒的言语如同刀锋,将那幼小的心灵反复洞穿。

失落,痛苦,绝望,到最后的麻木……

是啊,是他不配,他连活着都不配……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自我的那一刻,一抹红,闯入了他的世界。

有人说相遇即是缘,一眼便是一万年。

“他不配,你们就配了么?”

“恃强凌弱,以多欺少,如果你们恭王府都是这种人,那未来可真是堪忧了。”

“哦?你们就是不以多欺少,也能废了这杂种?”

“好啊。”

她笑了,那抹笑中有戏谑,有嘲讽,还有他所看不懂的深沉。

红裙摇曳,少女就在一众惊异的目光中跨越人群,站在了他的面前。

“起来,是男人你就起来。”

她没有伸手扶他,语气中更没有半分温柔。但君瑜知道,她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尊重他。

“就他吧,一对一,我不管你是用咬还是用什么法子,打死他,或者被他打死。”

少女随手指向一人,那是王妃的嫡子,也是带头欺辱他的人。

人生就是这样,有的人生下来便有千万条路可选,可他君瑜没得选。

于是他化为一只没有感情的野兽,将对方扑倒在地。

他用手肘撞,用膝盖顶,用脑袋砸,用牙齿咬,倾尽所有,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