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圆月十四岁,弯刀才十二岁。
“你怎么说这个话?”圆月涨红的脸扭捏问。
弯刀很是乖巧,说听来的,“这样是上进。”
圆月一听,似是明白过来什么,脸上涨红褪去,拧着眉头,却又怕吓着弯刀,松开了,装作很平常问:“谁说的?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弯刀笑的小酒窝出来,说:“我又不是告状来的。”
圆月先急了说:“我知,你才不会这般,就是告状,告在我跟前也没什么,你是乖刀刀,哥哥知道的。”
弯刀就是真直喇喇告状,他也听,也给收拾。
他就是弯刀的哥哥,自然是要保护弯刀,不让弯刀受欺负的。
圆月是越想越气,这些人,刀刀才几岁才多大,说这些——肯定是看低刀刀,若是府中下人,背后编排说刀刀,那肯定要教育教育的。
不能刀刀受气。
“好刀刀,你跟哥哥说,哥哥肯定不生气。”
弯刀才不说,拿了一颗红的递给哥哥嘴边,哄哥哥:“诶呀你别生气了嘛~”
“刀刀——”圆月正经神色,要认真解释一番,刀刀在伯府那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不许旁人说的,更别提背后编排。
可话还没有出口,只叫了个名字,唇边就是冰冰凉凉的。
弯刀把草莓贴了贴哥哥的唇边,乖乖说:“这颗好红,一定甜,哥哥你尝尝嘛。”
“好吧。”圆月便咬了草莓,果然甜滋滋的,点头说好吃。
弯刀便拿了挨着圆月哥哥咬过的尝了口,唔唔说确实是好甜呀。圆月不知为何,耳朵根都红了。
俩人分了草莓,平息了下情绪——主要是圆月,弯刀跟没事人一样,便开始看书,还没看多久,弯刀从书里抬头,看着书桌对面的哥哥。
“哥哥,你还没答应我呢。”
“答应什么?”
“娶我啊。”
本来平复的圆月顿时别说脸涨红,耳朵都红了,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弯刀垂目闷闷不乐,圆月一见,更是着急,站起来到了弯刀跟前,忍住了羞赧,认真说:“刀刀,你看着哥哥。”
弯刀便看过去。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明明是圆月让弯刀看的,自己却像是触电一般,心脏噗通噗通的加快了跳,血液也忍不住的上脸去。
“刀刀,娶郎君是大事。”圆月忽略掉加速的心脏,像是大人一般,想告诉刀刀道理,他怕刀刀不懂这些,“咱们一道长大,你一直叫我哥哥,兄弟之情和夫夫之情是不一样的。”
“你还小。”
圆月像是成熟的大人一般,说着道理,本是想抬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可想到‘夫夫之情’手便落在空中,摸不下去了。
弯刀拿脑袋去蹭哥哥的手。圆月掌心毛茸茸的,是掌心痒痒的,心坎也痒痒的,都不敢看刀刀。
“我可不小了,夫夫之情我懂的,要睡在一起,要一起吃饭,什么话都可以说,无话不谈形影不离嘛。”弯刀说到这儿,一笑,“哥哥,这不就是咱们俩嘛。”
“做夫夫这般的好,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你不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圆月小小的点了脑袋,想的,可想了。
“可是,刀刀你还小……”
弯刀捂着耳朵耍懒,“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好啊,你叫我王八。”
“哥哥不娶我,哥哥就是王八。”
圆月脸红红的,虽是没应,但小声轻轻嘀咕说才不是王八,只是面上还正正经经像是大人,说:“等你长大了,明白了夫夫之情再说。”
“哼!”
圆月也不生气,反倒是哄刀刀不气了不气了,“你今日的功课我给你写了。”
“那明日的呢?明日有字帖课,要抄文章二十篇的。”弯刀不爱抄文章。
圆月无奈,便说:“好吧,明日我给你抄十篇。”
“哥哥~”
“撒娇也没用,你要练一练的。”圆月哄刀刀,“这般吧,明日练完字,我们去镇上玩,打马去。”
弯刀一笑,“我刚撒娇可是答应上,想要谢谢哥哥的,谁知哥哥还要答应出去玩,那我便是大赚了!”
圆月:……
“你赚了也是我赚了。”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圆月这般想,也没觉得如何,反倒是高高兴兴的。
于是俩人都高兴,那‘娶我做夫郎’的话便不提了,只是这话像是小种子一般,悄悄地栽种在少年心中,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弯刀在心中想,做夫夫如此好,可以和圆月哥哥形影不离一辈子在一起,如此好事,即便是他长大了,也是万千喜欢的。
圆月则是心里想,刀刀若是不把他当哥哥看——也不是这般,就是若是对他——诶呀,算了,反正他不想做王八。
这一年天丰十二年,北安伯研究水稻良种,时不时去南方州城几个月,经常不在府中,齐散士大人一同前往。
十四岁的圆月大了,不像小时候粘人,离不开爹,有时听阿爹安排,说留他在府中别落下功课,你跟着我们跑,时常下地也没意思,在家中看着刀刀些,别太贪玩了,出门走哪都带着人。
不是北安伯小心,而是先前良种之事传遍五国,北安伯与散士大人曾遭过埋伏,那些死士想绑了北安伯的,好在当时有曹宁公公在。
自此之后,北安伯府就加强了戒备。
此时五月初,草莓成熟的季节,最早一批的寒瓜也下来了,桃花乡离都是瓜果的甜蜜味,从伯府通往乡里的路平实宽大,两边栽种的桃花树结的壮实,绿意油然,天朗气清的,如画中一般。
圆月弯刀二人骑着马,弯刀的马儿矮小一些,骑的不快,弯刀虽是才十二岁,但个子修长,双腿也长,跨在马上,绑着束高的马尾。
北安伯府出来的,男子打扮头发皆是利落,那发丝马尾就比寻常人的要短些,瞧着夏日就爽利。
弯刀绑头发的发绳还串着珠子,这珠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就是木头珠子,不过全是圆月无事时打磨的,浸了漆,五颜六色的,垂在发丝间很是漂亮,也不重。
“你嫌带发冠发簪笨重,坠着你头发,这个好,木珠子很轻的。”圆月说。
弯刀便喜欢上了,之后发绳全是圆月哥哥做的。
到了桃花乡中,原本的土路也扩宽了些,最早的齐家宅子如今门前车马许多排着进,都是府县和州城来的客人,来桃花乡吃新鲜果子,玩采摘乐趣的。
“小公子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