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日子过得快,眨眼就一天过去。眼看着一天天往后走,转眼苏毓就在家中躺了小半个月。
这小半个月里,因为她受伤的是脑袋,动一下就容易晕眩犯恶心,徐宴特地去镇上置办的年货搁在家里也没办法做成吃食。好在家里人少,徐宴父子俩对此没怨言,这半个月苏毓躺得还算顺心。
隔日便是年三十。家家户户已经将年菜烧起来,见徐家没个动静。村里左邻右舍的表现出了很大的关心,都来打听苏毓的都有好几拨人。听说苏毓是在镇上被人拿棍子敲了脑袋,被徐宴用牛车从镇上拉回来的,如今 起不来身,好几个贼眉鼠眼的妇人硬是要进屋去探望探望。
等真进了屋,瞧见苏毓好端端地坐在炕上喝药,脸色瞧着比先前黑黄不像人样更白净红润了不少,顿时都有些意兴阑珊。装模作样地宽慰了苏毓两句,撇着嘴就走了。
苏毓无语地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拿了一本书进卧房看的徐宴。那厮一身青布衣衫都挡不住的钟灵毓秀,身姿如松地端坐在窗边,仿佛将这昏暗的屋子都点亮。
“怎么了?”见苏毓目光古怪,徐宴放下了手中的书。
苏毓不好说他祸水,这话一说出口跟故意夸他似的。懒得说那等酸话,想着这些日子劳烦徐宴照顾,便决定拿出看见本领做一桌好吃的。
毕竟是过年,别的小吃可以不必做,年夜饭却是省不了的。
“你跟乘风去灶房帮我收拾一下灶房的菜。”苏毓披了一件袄子,趿上鞋子下了炕,“明儿就是年三十了。左右要举家去金陵,油盐我也不抠搜了。一会儿我多用些心思,把年夜饭先弄出来。”
一句话说完,窗边看书的徐宴和不知何时进来的徐乘风眼睛都亮了。
老实说,吃了小半个月徐宴做得猪食,一家人都饿瘦了一圈。尤其是苏毓,吃着药本来就胃口差,吃食再做的不好,她身上的肉跟着蹭蹭地往下掉。此时别说腰腹瘦了两圈,衣裳穿在身上都空了一圈。此时苏毓披着袄子的模样,又有了姑娘家的纤细。
这小半月虽躺在榻上,苏毓也没忘她的面膜。脸上的咬肌被她下狠手揉散了,如今脸瞧着小巧又对称。屋里前前后后闷了一个多月,虽没有到白皙的程度,却也算不上黑了。兼之补药就没断,脸色红润,瞧着到成了浅浅的蜜色。
苏毓伸头在盛水的盆里瞧了一眼,心里稍稍满意了些。可算是不磕碜了!
一个人聪慧,学什么东西都快。徐宴这一个月来接手灶上的活儿,如今除了饭菜依旧像猪食,烧火摘菜打下手等事儿已经做得驾轻就熟了。都说二十七天培养出一个习惯,由苏毓装模作样的骗,父子俩的心目中都有了叫她少碰冷水的意识。
等苏毓再进灶房,父子俩这会儿都将许多琐碎的活计都收拾妥当了。如今人卷着袖子端坐在灶下。长腿长手的,他神情自如。橘黄的火光照着他那张脸,苏毓却注意到他白皙的手腕上青筋都被火光烤得透明。修长的手指冷热交替此时泛红,看着就忍不住眼热心跳。
实话实说,徐宴身上有一个品质苏毓是很喜欢的。这个人清高的是原则,却不会将做事分出三六九等。任何事,只要他上手去做,就不会计较那活计会不会辱没他的身份,认真琢磨且从容不迫。
苏毓自认自己没他那份心胸,所以对徐宴这一点是十分欣赏的。
徐乘风就蹲在一旁,烤着火,顺便偶尔替父亲第一根柴火。
既然是过年,徐宴买回来的自然都是好货。苏毓翻看了下洗好了正在沥水的簸箕,上面漂漂亮亮一扇小排。葱姜蒜都切好了。一旁的木盆里还放着约莫两斤多肥瘦相间的五花。苏毓拎在手里打量了下,见东西的品相十分不错,心里稍稍满意了。
明儿就是除夕,有些菜明儿做来不及,尤其是难烧难软的大肉菜。
想着今日先将红烧肉和糖醋小排做出来,卤些大肠,顺手再酱个大棒骨。虽说苏毓擅长川菜和卤菜,不代表不会做别的菜。浙菜里的红烧肉,梅菜扣肉,糖醋小排都是她的拿手菜。琢磨着先配香料,苏毓将烧火的徐宴又叫出来替她切肉砍排骨,自己则去翻了香料袋子……
……还真是一样不少。徐宴这厮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她说那么碎,他竟然真一样不差的买回来。
留意到苏毓盯着他后脑勺的古怪目光,拿刀准备将五花肉切大块的徐宴扭头:“又怎么了?”
肉是徐宴早就焯过水的,其实这会儿已经半熟了。
“没,”苏毓撇开头,将装蒜的小笸箩放到徐乘风面前,“全剥出来。”
徐乘风嘟起嘴,仰头看了一眼灶上的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用苏毓特意教训,他看在肉的份上,默默坐回小马扎上剥起蒜来。
苏毓笑了一声,又拿了把菜刀去一旁切配料。
小小的灶房一家三口在忙,混合着烟火气,甚少对家有顾念的徐宴难得生出了一丝丝温馨的感觉。
徐宴手巧,是的,不仅脑子好,他还生了一双巧手。只是苦于往年毓丫和徐氏夫妇从未让他做过活不知道,苏毓躲懒赖过几回,就发现了他这一令人惊喜的优点。
刚才苏毓比多大,徐宴切出来的肉块就有多大。且跟有强迫症似的,每一块大小完全一致。苏毓忍不住绕着他转了一圈,心生佩服。就这种眼力和对手的控制力,若出生在现代,学医,或做研究。估计是被争相争抢的手术医师或者超级电脑一般的存在吧。
切好了肉,徐宴又去砍排骨,苏毓顺势也放好了配料和香辛料。将卤大肠的锅子炖上,苏毓在另一边锅里开始倒油炒葱姜蒜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