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唉呀, 你说啥呢？”&lt;/p&gt;

胡瑶上前把大娃手里的电话夺了下来，冲着话筒大大地说了一声“我们说了不算”后, “啪”地把电话挂了。&lt;/p&gt;

其实胡瑶不是想说这个, 她是想说“我们都是外人，尤其是娃绝对是瞎说的。”&lt;/p&gt;

可胡瑶一紧张，就说错了话。&lt;/p&gt;

大娃轻轻地“哼”了一声。&lt;/p&gt;

“这种坏女人留着她干嘛, 还要把她继续供起来么？”&lt;/p&gt;

大娃少有的表情丰富, 都皱起了眉，“这种女人放我手里, 活不过三秒。”&lt;/p&gt;

胡瑶的后背“刷”地就出了一层汗。&lt;/p&gt;

“哈哈……”&lt;/p&gt;

彭局长大笑了起来, 伸手摸了摸大娃的脑壳。&lt;/p&gt;

“这小子有志气呀。”&lt;/p&gt;

庞团长媳妇也跟着一起乐了一会儿, 遮掩了自己无意中引起的师长家矛盾的尴尬心理。&lt;/p&gt;

从彭局长那里出来后, 就大娃手上提着的两捆书, 大药袋子都没有带。&lt;/p&gt;

彭局长他下班帮着给送过去, 也省得胡瑶他们不好拿。&lt;/p&gt;

离开公安局有一段距离了，庞团长媳妇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拉着胡瑶的胳膊着急地问,&lt;/p&gt;

“要是被那个李华美知道了怎么办, 那不是要开战了么？”&lt;/p&gt;

单方面的战争将会升华为双方面的白恶化战争, 庞团长媳妇觉得有些惹不起。&lt;/p&gt;

“李华美应该有不少靠山的。”&lt;/p&gt;

看着庞团长媳妇这么开朗的人, 都会因此发愁, 胡瑶立即就劝了她一句。&lt;/p&gt;

“婶儿, 没人会知道的。”&lt;/p&gt;

因为余狗蛋肯定是不会说的, 所以她算是放进肚子半颗心了。&lt;/p&gt;

走在前面半步大娃，回头先看了眼庞团长媳妇，然后也说了句。&lt;/p&gt;

“要是师长自个说的呢？”&lt;/p&gt;

庞团长媳妇双腿一软, 留在肚子里的半颗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lt;/p&gt;

“咋办, 我这是给老庞招祸啊。”&lt;/p&gt;

本来就是打问个原因，谁能想到师长和他家媳妇有这么多事，咋办喽。&lt;/p&gt;

庞团长媳妇这辈子都没这么愁过，本来觉着跟着胡瑶和五个娃在一块，好不容易年轻了个十岁左右，现在一下子老了快二十了。&lt;/p&gt;

胡瑶赶紧扶着庞团长媳妇，说来说去，看着像是庞团长的事，其实跟向南竹还是有点关系的。&lt;/p&gt;

这真的是叫打走了小的来了老的，打走了低的来了高的。&lt;/p&gt;

胡瑶拍了拍庞师长媳妇的后背，就跟哄几个娃似的，说话也放缓了不少。&lt;/p&gt;

“噢，婶儿，我觉得即使师长不说，以他媳妇那品行，也会往咱们头上扣盆子的。还不如把心放宽些的。”&lt;/p&gt;

话虽这么说，可庞团长媳妇心里头还是有很多的不放心。&lt;/p&gt;

“我琢磨着，这个李华美背后靠山不少的，要不然这么些年师长又被她算计，又要跟她离婚，却一直没什么成效。还不是让她扒了皮似的吸血，更是在京都一直都这么高高大上、欺负弱小的。”&lt;/p&gt;

事情想想也这样，但是万用表倒不觉得能怎么样。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会。&lt;/p&gt;

“婶儿，她再知道又能咋样，她也不能来找你。”&lt;/p&gt;

“而且她这次也是运气好，正好庞团长提师长名额有个厉害的竞争对手，还有下次呢，下次就未必了。”&lt;/p&gt;

“婶儿，您也说她是京都的人，她来这作甚呢。到南边儿她就呆了一天就受不了了，那空气和水土可比咱这强多了。她又不可能专门跑咱这来吃土吧，找人行晦气更不可能了。”&lt;/p&gt;

胡瑶觉得不可能，摇了摇头。&lt;/p&gt;

“嗯。”大娃了觉得没人这么闲。&lt;/p&gt;

庞团长媳妇这会儿也算恢复了正常，长长地吐了口气。&lt;/p&gt;

“即使她来了能咋样，咱不怕她。”&lt;/p&gt;

她反正马上就要同胡瑶去南市了，根本不需要见这个人。&lt;/p&gt;

几个人安心地往家里去了，胡瑶他们走快了几步，还想着回家赶紧给几个娃做饭呢。&lt;/p&gt;

今天再烧个红烧肉，炒个青椒鸡蛋，再做个蘑菇槐花汤，再炒个芹菜，大米饭。&lt;/p&gt;

菜量做得大一些，娃们也喜欢吃饭，怎么都够吃。&lt;/p&gt;

所以胡瑶在加快脚步的时候，又说了句“不会找咱的麻烦的”，可是却听到后面有人重复她的话。&lt;/p&gt;

“麻烦，什么麻烦，又有人上你家搬东西了？”&lt;/p&gt;

胡瑶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黑老爷子。&lt;/p&gt;

“黑爷爷好。”大娃现在很有礼貌，赶紧就叫人。&lt;/p&gt;

黑老头看着大娃点点头，“长高了啊。”&lt;/p&gt;

大娃上南边这段时间确实长高了一点，而且也看着是乐意跟人接触了。&lt;/p&gt;

黑老头好长时间没见几个娃了，特别的想他们。&lt;/p&gt;

“走，咱们边走边说，我还给你们带糖了。”&lt;/p&gt;

黑老头带了2斤大白兔奶糖，还有一罐子麦乳精。不过看到胡瑶背后的筐里还背着一罐，立即就“哈哈”大笑。&lt;/p&gt;

“哎哟，我把白老头的麦乳精弄来了一罐，知道你们几个娃爱吃这个。”&lt;/p&gt;

胡瑶正觉着挺不好意思的，而黑老头又跟上来了两步，与她并齐了。&lt;/p&gt;

“你们家粮食的事解决了么？”&lt;/p&gt;

胡瑶点点头，很感激这个老爷子，要说是熟悉的人吧，还真不是。&lt;/p&gt;

最多见过两三面。&lt;/p&gt;

“家里还有粮呢，我娘家也给送来了一些。”&lt;/p&gt;

胡瑶赶紧拉住了黑老头的一只胳膊，&lt;/p&gt;

“您今天就在我家吃饭，住一晚都成。”&lt;/p&gt;

黑老头立即就高兴了起来，&lt;/p&gt;

“知道你做饭好吃，我就跟着蹭两顿，但是住不审免了。家里头啊，白老头还在吃，我今天其实是躲出来的。”&lt;/p&gt;

“躲什么？”胡瑶吧顺嘴一问。&lt;/p&gt;

黑老头连连摇头叹气，“就他家那破事。”&lt;/p&gt;

“别看他跟我一样一大把年纪，可他没我活得舒心。”&lt;/p&gt;

“我这一开心就来找你们家几个娃来了，他啊，只能在家听儿媳妇哭。唉，他那个大儿子和媳妇，少见的不省心。”&lt;/p&gt;

这种话听了就挺让人想笑的，庞团长媳妇马上就来了精神。&lt;/p&gt;

“看您说的，哪家娃有个省心的。就说我那二闺女吧，倒是聪明能干，可她眼里除了手术刀外，连妈都快不认了。”&lt;/p&gt;

黑老头听了后，立即又“哈哈”笑了起来。&lt;/p&gt;

“白老头家的大儿媳妇，你们要是见了就知道她是个啥哩。噢，我也一把岁数了，像她那么招人烦的，还真是头一次见。”&lt;/p&gt;

胡瑶跟着“嘿嘿”地笑了几声。&lt;/p&gt;

黑老头立即瞪着胡瑶，&lt;/p&gt;

“小胡同志，你别不信，我跟你说啊，等她要来的时候我带你上我家来，见见她。让你也长长见识。这女同志也有这么厉害的呢。”&lt;/p&gt;

胡瑶就当随便听听，根本不放在心上。&lt;/p&gt;

可黑老头却放在心上了，伸手扯着大娃的手。&lt;/p&gt;

“等过段时间，上爷爷家吃饭去，爷爷也能做俩小菜儿呢，让你们几个尝尝。”&lt;/p&gt;

大娃本身不太爱跟人走得太近，不过这位老爷子手劲还挺大的，大娃应付似地点了点头。&lt;/p&gt;

“成，等我们从南边儿回来的。”&lt;/p&gt;

“又要去南边儿，你爸还没回来？”&lt;/p&gt;

黑老头当然听说向南竹的事，兰花妈之前同他说的挺清楚的。&lt;/p&gt;

大娃点点头，“回来了，现在炕上躺着呢，人好着呢。”&lt;/p&gt;

大娃这人是个不爱说话的，有的时候说话就只说半截子。&lt;/p&gt;

听得黑老头有些着急。&lt;/p&gt;

庞团长媳妇赶紧给解释了一遍，&lt;/p&gt;

“是小胡同志的弟弟，在南边儿上学呢，可现在咋也联系不上了。”&lt;/p&gt;

“在哪呢？”&lt;/p&gt;

“南市呢。”&lt;/p&gt;

“南市？”黑老头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地方这么敏感，不过还是微微点点头。&lt;/p&gt;

“是个好地方啊，以前当兵的时候路过。不过咱们说好了，等你们从南边回来了，就上我家，尝尝我的手艺。”&lt;/p&gt;

“我家人多。”胡瑶不得不这么说。&lt;/p&gt;

黑老头摆摆手，“人多才好呢，到时候那个女人也不会当着人多的时候，提一些无理的要求。”&lt;/p&gt;

胡瑶又不由地笑，“听着白老爷子这儿媳妇够吓人的哦。”&lt;/p&gt;

黑老头立即点头，“可不是，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种人呢。”&lt;/p&gt;

胡瑶心里微微想着，幸好和这种人不认识，看黑老头的样子，完全把这个女人当瘟疫了。&lt;/p&gt;

也真是谁认识谁倒霉啊。&lt;/p&gt;

可不就是倒霉么，在家自个儿呆着的白老头，气得想摔电话。&lt;/p&gt;

看着黑老头拿着一罐麦乳精出去时，就知道对方要干啥去了。&lt;/p&gt;

他也挺眼馋向家那几个娃的，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有趣，和这么有意思的娃。&lt;/p&gt;

可是却被一个电话给拦住了，而且对方明显要一直说一直说，黑老头却趁机先跑了。&lt;/p&gt;

白老头还在气黑老头扔下他不管呢，电话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lt;/p&gt;

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白老头一听这个声音就一直在皱眉头。&lt;/p&gt;

“爸，你一个人要那边呆着做什么呢，都好久不回京都了，你孙子孙女都想你呢。”&lt;/p&gt;

白老头翻了个白眼儿，“噢，我前天还见向正北来着，我看他挺好的呀。”&lt;/p&gt;

电话里的女人继续说，“爸，那你孙女呢，你就不想她么，她每次回家都嚷嚷着现在见不着你，她那脾气你也知道，我也不是她亲妈，根本管不住她。”&lt;/p&gt;

白老头又翻了个白眼儿，&lt;/p&gt;

“她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在部队呆的好好的，跑回家作甚。下次她要是不听命令随意回家，你告诉她是我说的，不允许她回去。”&lt;/p&gt;

“爸，你……”&lt;/p&gt;

电话这头的李华美快要气死了，两只手十根手指紧紧握着话筒，恨不得把话筒给拧断了，可说出的话还是稳的。&lt;/p&gt;

“爸，看您说的，这可是她的家呀。”&lt;/p&gt;

“呃，你要是没事就挂了吧，我还得上别人家吃饭呢，都跟人家约好的。”&lt;/p&gt;

“爸，我是有重要的事。”&lt;/p&gt;

白老头的耐性马上就没了，没好气地说，&lt;/p&gt;

“你们俩口子的事啊，要不是余狗蛋一直给瞒着紧紧的，你以为还会像现在风平浪静么？”&lt;/p&gt;

李华美很不服，&lt;/p&gt;

“爸，看你这话说的，我们俩能有啥事。再说了，我就是想给他生个娃。我们俩结婚这么些年了，没个娃不成啊。”&lt;/p&gt;

“你们娃挺多的啊，都四个了，还要，有那精力养么？你们年轻的时候没要，现在又想要，都年纪这么大的，也不怕人笑话。”&lt;/p&gt;

白老头抿着嘴差点笑出来，他自个儿都觉得这是个能让他笑一辈子的事。&lt;/p&gt;

李华美却脸色更加难看了，&lt;/p&gt;

“爸，话不能这么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他从年轻时候就不跟我同房，我都逼了快20年了，我就想要个娃，我有什么错。”&lt;/p&gt;

“你没错。”&lt;/p&gt;

白老头悠悠地说，&lt;/p&gt;

“可是你都逼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成功，你不如往后退退啊，俩人的日子也好过一些。”&lt;/p&gt;

李华美咬咬牙，才说出了那个事。&lt;/p&gt;

“你儿子要跟我离婚。”&lt;/p&gt;

“噢。”&lt;/p&gt;

白老头是一点都不奇怪。&lt;/p&gt;

“你们俩闹离婚也闹了快二十年了，我耳朵都听出茧来了。”&lt;/p&gt;

白老头：离了才好呢&lt;/p&gt;

“唉。”白老头长长地叹了口气，&lt;/p&gt;

“他啊就是个怂蛋，能跟你离才怪，你放心吧。”&lt;/p&gt;

李华美气得咬着牙，上牙齿和下牙齿因为用力咬着“滋滋”响。&lt;/p&gt;

“爸，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向家是欺负我李华美身后没人，是吧？”&lt;/p&gt;

“不是啊。”&lt;/p&gt;

白老头答得可顺溜了，把手里头的话筒晃了晃。&lt;/p&gt;

“我觉得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在家里吃好喝好睡好，日子挺好的嘛。就这样，我还有事。”&lt;/p&gt;

“爸，你别挂电话，我有话和你说。”&lt;/p&gt;

“爸，你儿子心里头从来就没有我，我做什么他都不满意。可他到哪哪都揣着那个死人的照片，这对我不公平。”&lt;/p&gt;

这种话白老头听了无数遍了，&lt;/p&gt;

“你都知道那是个死人了，你比个甚了，你也不傻，咋净干这种傻事呢。”&lt;/p&gt;

李华美当然不服了，她一个活人，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跟了姓向的，现在都比同龄人年轻漂亮，凭什么她连个死人都比不过。&lt;/p&gt;

电话线都差点让她给拽断了，可她有话说呢，没下去狠手，只是用亮亮的指甲掐了几下电话线。&lt;/p&gt;

“爸，你难道不觉得你儿子不正常么，这么些年只想着一个死人，这种事可能么？”&lt;/p&gt;

白老头瞪了瞪大眼睛，&lt;/p&gt;

“咋不可能，可不就他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lt;/p&gt;

白老头：宁愿当和尚，也不和你在一起，气死你。&lt;/p&gt;

可李华美当然不死心了，她现在才40出头，还是有生育能力的，而且她嫁给向师长的时候本身就生过一胎的。&lt;/p&gt;

“爸，我们的事被全京都人笑话呢，你也得为咱家的脸面想想，得好好劝劝他啊。”&lt;/p&gt;

白老头拿起桌子上的一颗奶糖剥着吃了，听来听去，听闻到一股腐酸臭味。&lt;/p&gt;

“行了，我有数呢，都没多大点事。而且咱们京都的老百姓可没那么闲，你放心吧，你们俩还没那么大吸引力呢。”&lt;/p&gt;

可李华美对离婚的事，心里头是有数的。&lt;/p&gt;

“你儿子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我离婚的，我把手上的事情安排安排，我上您那呆几天。”&lt;/p&gt;

“哎，你别急啊，他要真离婚会跟我说的。”&lt;/p&gt;

可李华美却觉得自己不会想错的，立即用很坚定的语气同白老头说，&lt;/p&gt;

“爸，我决定了，我这就去把工作都安排一下。”&lt;/p&gt;

“你别冲……”&lt;/p&gt;

白老头话还没说完呢，就听着电话“嘟嘟”地一阵响，是被挂断了。&lt;/p&gt;

“妈的，闹了一辈子离婚了也没离，都有病。”&lt;/p&gt;

白老头越想越生气，就决定去向家混两顿饭吃，抱着几个娃玩一玩，正好消消气。&lt;/p&gt;

可他刚转身又听到电话铃响了，没办法只能再接了起来。&lt;/p&gt;

“行了，你还是别来了，我这条件太艰苦了。”&lt;/p&gt;

“爸，你怎么知道我要过去找你。”&lt;/p&gt;

电话里传来了向师长的声音，白老头的火气“腾”地就起来了。&lt;/p&gt;

“你都多大了，闹离婚能闹快20年，你累不累啊。”&lt;/p&gt;

向师长在电话里被亲爸给喷了，然后挺直了背语气比平常更加坚定了三分，&lt;/p&gt;

“爸，我这次是打定主意的，她，她居然干预干部的评选，这是犯了大忌的。这种事绝对不能容忍。”&lt;/p&gt;

可白老头压根就没当回事，&lt;/p&gt;

“小子，你是不是在外面一直带兵，人都带傻了。要不是有一定的客观条件，她个女人家家，搞什么‘夫人团’，就能影响了干部们的正常评选与调配升档？傻不傻啊你。”&lt;/p&gt;

向师长被说了个大愣神，一下子却说不出话来了。顿了一会儿，才干咧咧地说，&lt;/p&gt;

“爸，你是不是啥都知道啊。”&lt;/p&gt;

“我啥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你这婚绝对离不了的。哼。”&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