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呜, 呜……”&lt;/p&gt;

胡瑶看着抱着自己腿的三娃，真是无语了。&lt;/p&gt;

“呜……, 我好害怕呀, 好害怕呀。”&lt;/p&gt;

光打雷不下雨的小脸儿，三娃仰着小脑袋露着一脸的笑冲着胡瑶看。&lt;/p&gt;

而在胡瑶怀里的五娃，低下头看到三娃闹的时候, 突然转过身把小脑袋的搭在胡瑶肩膀上, 小嘴里直嚷嚷着一句，&lt;/p&gt;

“妈妈, 我好害怕呀, 我好怕……”&lt;/p&gt;

看得明白的庞团长媳妇, 唆唆嘴, 同时向后退了一步。&lt;/p&gt;

两个娃撒娇的本事又升级了。&lt;/p&gt;

而大娃&lt;/p&gt;

“真、真是对不住了。”&lt;/p&gt;

站在院门口, 没敢再往进迈的王主任。&lt;/p&gt;

她本来是来找白白的, 身后跟着小白妈。只是一进院子横横的表情，把三娃给“吓”到了。&lt;/p&gt;

三娃同萧师傅刚回来，正赶上居委会班主任带着小白妈来了。&lt;/p&gt;

三娃正在院子门口晃呢, 看到来人时, 立即就朝着胡瑶跑了过来。&lt;/p&gt;

抱大腿, 装哭, 撒娇, 一气呵成。&lt;/p&gt;

胡瑶：奥斯卡影帝都没你反应快。&lt;/p&gt;

“呃, 白白在不在这？”王主任把声音放缓了一些。&lt;/p&gt;

“肯定在的呀, 她现在就是个野骨头，连家都舍不得回。”&lt;/p&gt;

小白妈一张口，就让人觉得很讨厌。&lt;/p&gt;

这不是胡瑶一个人的感觉, 跟她同来的王主任也皱起了眉。&lt;/p&gt;

王主任这人性格挺硬的, 从她脸上就能看出来，是个干事的人。&lt;/p&gt;

王主任先是斜了眼小白妈，才转过头看向了正忙着晾草药的萧师傅。&lt;/p&gt;

“你没看人家一院子大大小小的都在忙着呢，你瞎叫唤什么？”&lt;/p&gt;

王主任脸色也没变，又看向了胡瑶。&lt;/p&gt;

“我们来找白白同志，她人在这里吗？”&lt;/p&gt;

胡瑶带着一脸的疑惑看着小白妈。&lt;/p&gt;

“小白妈，你不是知道么，小白上班去了啊。”&lt;/p&gt;

然后胡瑶又是带着很不解的表情，顺手拍了拍五娃的小屁屁。&lt;/p&gt;

“小白妈，你昨天不是来过的嘛，你还专门问了萧师傅，是不是真的有事。也是，我们住这里来串亲戚，都影响到萧师傅正常工作了。”&lt;/p&gt;

“小白妈。”王主任狠狠地盯着旁边想假装不存在的人。&lt;/p&gt;

这个时候三娃又突然抱住了胡瑶的腿，这小子手劲大，胡瑶感觉自己都快被他推倒了。&lt;/p&gt;

她赶忙把手里的五娃递给了庞团长媳妇，随后一弯腰把三娃给抱了起来。&lt;/p&gt;

胡瑶衔伸手捏了捏三娃肉肉的小脸蛋，然后又用手捏了捏三娃瓷实的小屁屁。&lt;/p&gt;

而三娃的反应也很快，一只手捂在屁屁上的同时，小眉毛都因为额头的紧皱，快连在一起了。&lt;/p&gt;

“你做什么？”&lt;/p&gt;

胡瑶又用手捏了捏三娃的小屁屁，冲着三娃坏坏地笑了起来。&lt;/p&gt;

“占你便宜呀，咋的了，你妈我还不能摸你几把了？”&lt;/p&gt;

三娃竟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然后恨恨地用力抿起了嘴。&lt;/p&gt;

“算你狠。”&lt;/p&gt;

胡瑶陪儿子玩呢，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在小白妈眼里却很不寻常。&lt;/p&gt;

小白妈顶着王主任不快的眼色，进了院子后，直接就到了胡瑶的跟前儿。&lt;/p&gt;

“你到底是谁啊，那天就看见你了，你这么对这个娃，她真是你儿子么？”&lt;/p&gt;

小白妈一副“我看你就不是好人”的眼神儿。&lt;/p&gt;

“妈妈，妈妈……”&lt;/p&gt;

五娃突然凑了过来，庞团长媳妇差点没抱住她。&lt;/p&gt;

三娃一只手搂着胡瑶的脖子，另一只手拉住了五娃的小手，这才有空斜了一眼小白妈。&lt;/p&gt;

“就是你这个老妖婆，不让我舅舅娶媳妇。”&lt;/p&gt;

“老妖婆？”小白妈气得握紧了拳头。&lt;/p&gt;

“你说谁是老妖婆呢，啊，看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lt;/p&gt;

“住口。”王主任也进了院子，一伸手把小白妈拉开了。而且王主任更是伸着手指着小白妈的鼻子。&lt;/p&gt;

“你都多大岁数了，同一个五六岁的娃吵架，可把你能的啊，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带你来不是让你给我惹事的。”&lt;/p&gt;

王主任本来就知道小白妈这人不行，却不知道没谱这样。&lt;/p&gt;

她把小白妈又往后拉了一下，气哼哼的。&lt;/p&gt;

“小白妈，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小白的事说清楚，你就别想过居委会这一关。要不然，我马上就把你的事报上去，看你老实不老实。”&lt;/p&gt;

小白妈当然不老实了，她还是满脸的委屈。&lt;/p&gt;

“王主任，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你又不知道我对我闺女有多好，供她都上到大学了。这种待遇，咱街道谁家有呀？”&lt;/p&gt;

要不是专门有人把白白的事告诉班主任，她其实一开始了觉得小白妈是个有远见和公平的。&lt;/p&gt;

只是没想到两面人能做到这种程度，送闺女上学，为的就是能卖个好价钱，给儿子挣结婚的费用。&lt;/p&gt;

有的时候，不是亲耳听到亲自经历的，也确实难以相信。&lt;/p&gt;

王主任现在就这样，她仍然是深深地看了眼小白妈。&lt;/p&gt;

“你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者你隐瞒了多少事，很快就能查个清清楚楚的，你也别急着撇清自个儿。”&lt;/p&gt;

王主任并没有明言，她已经留了人在医院里，正同那位白家新上任的“女婿”问话呢。&lt;/p&gt;

小白妈却在这时不受控制地有些紧张，“那、那哪能呢，我做事都凭良心的。”&lt;/p&gt;

胡瑶：你还有这东西么？&lt;/p&gt;

萧师傅把药材都整好，这才拍了拍衣裳的脏走了过来。&lt;/p&gt;

“王主任呀，不好意思，我刚采药回来得赶紧把药给晾上了。”&lt;/p&gt;

王主任当然能理解，所以刚才萧主任说一会儿就好时，她是有耐心等的。&lt;/p&gt;

萧师傅把人都让进了屋子，给冲了红糖水，挨着王主任坐下了。&lt;/p&gt;

胡瑶抱着三娃坐在了稍远位置的凳子上，现在的三娃就跟块牛皮糖似的，可劲地撒娇。&lt;/p&gt;

“我好怕怕……”&lt;/p&gt;

装，你就能装。&lt;/p&gt;

“一个小子这么胆小，不会是装的吧。”&lt;/p&gt;

小白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对着三娃有很大意见似的。&lt;/p&gt;

“你是怎么回事，连个小娃子你都不放过，是不是吃错药了。”&lt;/p&gt;

王主任对小白妈是越来越烦了。&lt;/p&gt;

而小白妈却还在装两面人，说话忽然又软和了下来。&lt;/p&gt;

“哎呀，我那女婿说他是被个小娃子踢倒的，我觉得说不定就是这家的娃。王主任啊，你也听到了啊，这小娃子的舅舅也看上我闺女了，可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啊，哪能看上他们这样家庭的。”&lt;/p&gt;

胡瑶穿有点破，但是现在的人都这么穿的啊。&lt;/p&gt;

被人当成穷酸的村里人也不是头一回了，胡瑶伸手扯了下三娃的衣角，冷冷地看了小白妈一眼。&lt;/p&gt;

“我们乡下人是穷，可也不会穷到卖闺女的份上。”&lt;/p&gt;

“胡说什么呢。”小白妈突然又很激动。&lt;/p&gt;

“你别胡说啊，要不然我饶不了你。”&lt;/p&gt;

“你想饶不了谁，在这跟谁横呢？”&lt;/p&gt;

王主任伸手“啪”地拍了下桌子。&lt;/p&gt;

“小白妈，我告诉你，你卖闺女的事只要一落实了，马上就把你的事上报，正好为反封建活动提供活生生的教材。”&lt;/p&gt;

小白妈不敢说话了，她也怕被上报被抓典型。&lt;/p&gt;

王主任看着一直不说话的萧主任，立即又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lt;/p&gt;

“有群众举报呢，说是白家卖闺女给儿子娶媳妇，这是不准许的，所以我来调查调查。”&lt;/p&gt;

“确实得好好地调查调查。”&lt;/p&gt;

萧师傅点点头，用很轻蔑的眼神望着小白妈。&lt;/p&gt;

“我一个老朋友家的远亲，正借住我这里呢，她家呢也正好有个弟弟，更是整好好地到了适婚的年纪。”&lt;/p&gt;

萧师傅再一次看了眼小牛白妈，&lt;/p&gt;

“可六百块……”&lt;/p&gt;

“什么六百块，你胡说什么呢。”&lt;/p&gt;

小白妈急着掩饰。&lt;/p&gt;

王主任当然看出来小白的意思了，所以她很不客气地扯了下小白妈的胳膊。&lt;/p&gt;

“急什么，等萧师傅把话说完的。而且我觉得她说的挺好，好女多家求，这是很正常的事。”&lt;/p&gt;

“是呀，所以我这个朋友就去了白家。”&lt;/p&gt;

萧师傅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lt;/p&gt;

可小白妈却是很不对劲，但一伸手就把萧师傅的手腕死死地摁住了。&lt;/p&gt;

“萧师傅，我别以为是我闺女的师傅，我就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因为你是个来路不明的寡妇，现在咱这一大片都叫你黑寡妇呢。”&lt;/p&gt;

“这是什么称呼？”王主任有些不解，这年头还有人起这么“封建”的外号。&lt;/p&gt;

明显这个人居心不良。&lt;/p&gt;

“小白妈，我是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你赶紧告诉我，我好找人去这家人里教育教育她。”&lt;/p&gt;

王主任最近的主任任务，就是扫除封建糟粕。&lt;/p&gt;

像“黑寡妇”这种称呼，充满了对女性浓浓的鄙视。&lt;/p&gt;

“糟粕，毒瘤，都是封建社会的东西，我们一定要坚定半边天的立场，不能就这么向封建余孽低头。”&lt;/p&gt;

“呀，王主任你说的真是太好了。”&lt;/p&gt;

萧师傅扫了眼小白妈，这货可不就是个余孽么。&lt;/p&gt;

被认为是余孽的小白妈，仍然用手死死压着萧师傅的手腕，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能要她命的话。&lt;/p&gt;

尤其现在又多了一条，她还是个余孽。&lt;/p&gt;

能在背后骂萧师傅的，除了小白妈，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lt;/p&gt;

萧师傅在这一片街道的人缘特别的好，要真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这边街道上的人也不会总夸萧师傅。&lt;/p&gt;

而且更不会同王主任拍胸脯，说是在萧师傅这里就能把事说清楚，都不用专门再回街道居委会去，也省了来回的麻烦，以及跑的也麻烦的事。&lt;/p&gt;

小白妈当然不知道萧师傅的好，在她眼里就是觉得自个儿闺女现在胆儿这么肥，就是因为成了萧师傅的徒弟。&lt;/p&gt;

“小白妈，你也留点口德，小白还得叫人家一声师傅呢。”&lt;/p&gt;

王主任这会儿说话的声音也缓了下来，小白妈的种种不正常，她都看在眼里了。&lt;/p&gt;

而对于事实如何，心里有了大概的轮廓。&lt;/p&gt;

“小白妈，你闺女在工作生活中，看来是没少麻烦萧师傅的，你急火撩撩的是怕什么呢？”&lt;/p&gt;

要说王主任不是故意的，谁也不信。&lt;/p&gt;

胡瑶也看出来了，这个王主任也确实是来了结这个事的。&lt;/p&gt;

但是，一说到“闺女”俩字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位街道主任咬牙切齿的。&lt;/p&gt;

胡瑶确实是不清楚，那就是因为王主任太知道这些封建糟粕害人的可怕。&lt;/p&gt;

她自个儿的闺女，就是其中一员。&lt;/p&gt;

被女婿占尽了便宜不说，成天非打即骂，家里有解决不完的事见天儿地找王主任解决。&lt;/p&gt;

就像王主任成了他们家，随时呼来喝去的老妈子。&lt;/p&gt;

“你们干街道工作的，说到底在过去那还不就是老妈子要干的事么，有什么可牛的呢。”&lt;/p&gt;

这是王主任女婿对居委会主任这个神圣职业的污辱，也是对当代新时代女性的轻蔑。&lt;/p&gt;

所以王主任是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出现，甚至还已经在唱进行曲的过程中了。&lt;/p&gt;

“你的手跟钳子似的，摁的我手腕快断了，小白妈，你是对我真的有什么不满呢。”&lt;/p&gt;

萧师傅用力把小白妈的手给扯开。&lt;/p&gt;

“你家既然看不上我这个朋友家的后生，那你也不能拿我撒气呀。而且，你现在的女婿也定下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呢。”&lt;/p&gt;

“足足六百块呢，胡大夫从你家回来时，都准备和他家亲戚砸锅卖铁呢，甚至还想着把家里的地拿去换点粮食顶一顶呢。”&lt;/p&gt;

萧师傅的这番话，说的那叫毫无防备。&lt;/p&gt;

在小白妈准备拦的时候，已经晚了。&lt;/p&gt;

“六百块，果然是六百块。”&lt;/p&gt;

王主任的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lt;/p&gt;

“小白妈，你赶紧老实交待，要不然把你送到相关部门后，可没人这么有耐心听你的话的。”&lt;/p&gt;

也就是说，想把话说清楚把事讲明白，现在是唯一的机会。&lt;/p&gt;

但是小白妈却还有点想法，她用自己发干的手摸了下她自己的头发。&lt;/p&gt;

“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逼迫亲闺女的恶人了？”&lt;/p&gt;

小白妈一脸淡然地摇了摇头，&lt;/p&gt;

“这种黑锅，我可不能背的。”&lt;/p&gt;

她转头看向萧师傅时，眼睛里的火快能搭成一堵火墙了。&lt;/p&gt;

“既然都这么说不清楚，我看我还是走吧。”&lt;/p&gt;

“不准走。”王主任迅速就扯住了小白妈的手腕。&lt;/p&gt;

“有些事不是你不承认就能当没发生过的。”&lt;/p&gt;

“王主任，你就没想过么，这几个女的不就是因为我闺女看不上他们家么，所以这才记恨我。”&lt;/p&gt;

“造谣啊，造谣。”&lt;/p&gt;

王主任当然不会信她的，她用力一扯把人给扯在了凳子上。&lt;/p&gt;

“你老实呆着，你不想说的或不愿听的，你也得听着坐着。”&lt;/p&gt;

“先说说六百块的事。”王主任却是看着胡瑶。&lt;/p&gt;

“既然是你家弟弟的亲事，很多细节你该清楚的吧。”&lt;/p&gt;

“嗯。”胡瑶的话答得让小白妈心里一直在发毛。&lt;/p&gt;

“我们全家都是村里的，现在也住在村里头。不过因为是在村里，可以有菜园子，养点小鸡小鸭什么的。”&lt;/p&gt;

这个年月缺的是什么，胡瑶就提她有什么。&lt;/p&gt;

“我家粮食也多，更不缺吃的。”&lt;/p&gt;

“可现钱却很少。”&lt;/p&gt;

胡瑶看了眼窝在她怀里的三娃，已经一点一点地歪着小脑袋睡着了，所以胡瑶的声音放低了些。&lt;/p&gt;

“我家托的媒人去了白家后，回来就说小白妈是要600块的礼金呢。”&lt;/p&gt;

王主任也明白，村里人凑点钱不容易，所以她除了点头外，还是有点理性 。&lt;/p&gt;

“这个媒人是谁啊，哪来的？”&lt;/p&gt;

“媒人就是我，医院来的。”&lt;/p&gt;

正好回来的胡大夫，迈进屋子的同时，就把事情说得更透亮了。&lt;/p&gt;

“是小白妈亲口告诉我要六百块彩礼的，可是我们还没把钱凑够了，就听说小白的亲事已经定了。”&lt;/p&gt;

“唉，可惜了啊，那么好的年轻孩子。”&lt;/p&gt;

胡大夫径直到了王主任的跟前，又从兜子里掏出了一个信封。&lt;/p&gt;

“王主任，你们同行的一个居委会的人，在医院里同白家刚认的女婿没少聊，然后就写了封信让我带给你。”&lt;/p&gt;

“她人呢？”王主任没想到人没跟着来。&lt;/p&gt;

“她说她直接骑车到村里去了解情况了，趁今天好些事都说明白了，再仔细查问查问，你也好心里真正有个数。”&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