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歌忙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被太阳烤的,还是急的,脸颊上也嫣红一片。园子里的氛围逐渐微妙了起来,原本懒洋洋的仆人丫头们看着其他人古怪的动作都忍不住会偷笑,轮到自己做的时候却又拼了命的想不丢人,想做的标准一些,暗自较着劲。
暖歌毕竟是在商学院做先生出身的,对付学生她是有一套经验。虽说现在她要面对的学生们年纪大了些,可也管用。她身体力行,每一个动作都会自己先做到位,做的汗流浃背。这些古典芭蕾究竟在仆人的仪态方面改变多少,她不确定。可她确定一点,要融入王府,就得做点什么,必须的。
言慈允看着暖歌的示范动作,略有些怔忡。冷不妨的暖歌又在这个时候抬头,自然看到了王爷及问夏。手忙脚乱的施了个半截女人的欠身礼,忽然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是个男人,便活生生的又改成了抱拳。
旁人没留意,言慈允却实在忍俊不禁,唇角不经意的又向上扬了扬。问夏站在一侧留意了王爷的神情,眉心稍皱。
一整天,暖歌都按照她的计划在“教学”。清晨训了半个时辰的古典芭蕾,之后便召集了丫环们教了站姿、蹲姿。还拿了个大本子,逐个房的走,边走边记些东西,若有所思的神情。傍晚的时候,带着男丁家仆们做了些新动作,什么“仰卧起坐”一类的。
之后,王爷吩咐人叫暖歌把晚膳直接端去他的卧房,传话的人又是一脸的暖昧,暖歌恨的牙根痒痒的,可对于这种生存之道又不得不屈服于下,只在心裏反覆念叨:我不是男宠,我不是男宠,我不是男宠……
可是……言慈允明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所有人面前摆出一副跟管家密不可分的样子!
进了房,暖歌便把晚膳搁在案几之上。言慈允正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问夏轻声唤了他起身,却并不敢扶他,他自己撑着手臂坐到了轮椅之上滑到案几旁,也不先动,先由问夏每样尝了尝,才吃一些。暖歌以前便听说宫里有专门试菜是否有毒的宫人,想必问夏也是如此,可是好好的谁会害一个残疾的王爷啊?
看着问夏吃那几口,暖歌咽了咽口水,其实她也饿。
好容易等待言慈允吃完了,问夏和暖歌便一齐退了出来,暖歌本想跟问夏寒喧几句,问夏却并不起劲的样子,自顾自走了。暖歌怔了一会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饭菜自有丫环们备好了,胡乱吃了一些,可想着言慈允方才吃的那些个美妙的菜色,暖歌便又在心裏念叨:菜什么的,是浮云。管家什么的,是浮云。只有程少陵和商学院是真的,是真的!
正念叨着,浮云裏面最大的那朵:王爷言慈允,推着轮椅滑了进来。
暖歌心中哀叹着王爷来自己房里的时间好像越来越早了……
“王爷。”哀虽哀,礼数却是要一丝不苟。
“嗯。”言慈允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示意暖歌关上门,他便自己推着轮椅直接滑到了暖歌的书案前,随便挑了本闲书翻看着。
又是老样子。
暖歌无奈的铺好了床,这个王爷太能折腾人,每晚都跑到她房里睡,害得她只能睡地板或板凳上,睡的她腰酸腿疼。不过王爷也说了,只要等她的“新鲜劲儿”一过,他就不会再来她房里,旁人也不会再起疑。她也曾经壮着胆子问过王爷,“新鲜劲儿”通常需要多久,王爷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斩钉截铁的说:“不好说,兴许是数月,兴许是数年。”
暖歌决定认命了。
夜幕降临,暖歌点好蜡烛,特意挑了最亮的罩了烛罩搁到言慈允面前,讨好的笑。透过烛罩映出的烛光格外的柔和,言慈允抬起头,正对着暖歌的笑容,即便对她一直丰富的面部表情有所心理准备,可仍旧是怔了一瞬。
她实在是笑的很……献媚。
房里不会再有人进来,暖歌便摘掉了假胡子,唇上的皮肤有些微的泛红,却不会影响到她的笑容。没有了假胡子的她,完完全全恢复了少女的甜美,眉目也不经任何的描画,淡淡的眉色,却是远山一样清秀。
“王爷……”暖歌笑的更献媚了。
言慈允皱了皱眉,“谁许你这样对着我笑了。”
“王爷,您看,书案这么大,要不……”暖歌压根不理会言慈允的抗拒,直截了当的说着:“要不借我用一半儿?我今晚想备课,我备课也是为了王府好啊对不对?”
“哼。”言慈允心下好笑,懒得理会,即不反对,也没说同意。
暖歌就当他是同意了。欣喜的把自己的书书本本一股脑的摆在言慈允的对面,又扯了个小凳坐下,长舒一口气便低下了头忙了起来。
言慈允手中的书,许久也没有翻一页,他的视线偏了偏,刚好能看到对面的暖歌低敛着的眉眼。
她写个普通的东西也能写到眉飞色舞!
她很认真,边写边轻轻念叨着什么,拿笔的姿势标准,字也算不错,清秀的蝇头小楷,工工整整的。写到兴起,还会在某一行标注个言慈允看不懂的符号,或是图案什么的。
“你好像对做先生很在行。”言慈允忽然问了句。
“那当然,我当年可是留院任……呃,我当年成绩不错……”暖歌额头渗了细汗,差点说漏嘴。
“嗯。”言慈允好像并没在意她的话,轻松的说着:“其实……你为什么要化名为程歌?”
暖歌手中的笔跌落,在纸上砸出个大大的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