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玩笑,是一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大黑熊,此刻正张开了瘆人的大嘴,伴随着暖歌的尖叫而发出一声悠长的~吼!
其实那一刻,暖歌还没来得及感到太多的恐惧。她只是认为自己的想法从没有哪天会这样接二连三实现过。刚祈求来个人聊天,路人甲就来了。刚默念自己不是黑熊,熊便来了。若果真想什么来什么……少陵快来救我啊……
“少陵快来救我啊……”暖歌脱口喊出的,便是自己刚刚想到的这句话。
熊有没有被吓怔住暖歌不知道,可是她身边的路人甲明显是怔住了,直直的瞪着她。
“快跑啊!”暖歌顾不上上天是否真会派程少陵来救她,拿了包袱,拉了路人甲就想跑。
什么叫千钧一发如箭在弦,现在便是了。他们两人刚移动一点,那黑熊便扑了上来,显然是饿坏了的,眼前两个大活人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幸运的是,黑熊这么一扑,就算是把破庙的门让开了,那个路人甲总算恢复了正常,不止在最后一刻拿了自己的包袱,还反手牵了暖歌,变成是他在带路逃命。
破庙外面便是一片密林,虽说不分方向的奔跑是不理智的行为,可现在哪里还谈得上理智,能多活一刻就算不错了,暖歌被路人甲牢牢的牵着狂奔,速度快的简直会以为自己脚下踩的不是鞋子而是风火轮。黑熊边吼叫着边追出来,别看它身体笨拙,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紧跟着两人不放松。
坏菜了,吾命休矣……暖歌在心裏不断哀叹着,她没时间看路人甲的神情,也顾不上看,好在密林里有许多粗壮的树,他们绕着树跑,多多少少能滞一下黑熊的步子。
眼前便又是一棵,路人甲拉了暖歌到树后,压低声音急促的说着:“别说话,别呼吸,闭眼睛。”
还没等暖歌做出反应,路人甲便把暖歌压在了草地上,左手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右手则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密林里的确很黑暗,只有隐约的月光会透过枝叶映下来,暖歌长这么大从没像现在这样恐惧过,从没。失去商学院的时候她也怕过,可怕里也还存着一线希望,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回家。娘亲不会怪她。被王爷逼着服下毒药的时候也怕过,可毕竟就是死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可现在则完全不同了,黑熊喘着粗气狂奔的声音越来越近,暖歌恨自己的听力为什么这么灵敏,甚至能听到黑熊奔跑时踩断每一根树枝而发出的脆响,这种脆响只会愈发的增加她的绝望感,她全身上下僵硬成了一块木头,用不着路人甲说,她也喊不出来,就这样死了吗?就这样了吗?暖歌拼了命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楚最后的时光,可看到的,只有路人甲的眼睛……
一双熟悉的眼睛,镇定的眼睛。
路人甲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重重的,暖歌忽然意识到这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在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吗?
几乎被他窒息了,却也在同时反应过来他的用意,不呼吸,装死。
黑熊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它绕过树,似乎意识到它追着的猎物已经停了下来,就在附近了,它不断的喘着粗气,空气里四散着它带有血腥气的体臭。路人甲捂着暖歌的手也更加的严密,他自己也屏住了呼吸,就那样对暖歌对视着,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近……
暖歌的确听娘亲说过,熊是不吃死人的,可娘亲也说过,她也并不确定这究竟是真是假。好吧,现在就要用生命去验证这一点了吗?要和陌生人死在一起了吗?
可破庙的方向,那两只驴高昂的嘶叫声忽然响彻密林。
那一刻,暖歌只觉得这驴叫简直是悦耳极了,不亚于天籁之音,因为那黑熊停下来嗅了一会儿,扭头便朝着驴叫的方向狂奔而去……
局面扭转的过于突然,以至于暖歌几乎错愕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才还在感激路人甲舍身护她,现在忽然就觉得……男女有别,他这样压着她,不妥啊!
心裏一激灵,手上立刻用了力把路人甲从自己的身上掀了下来,迅速站起身,浑身长了草一般不自在。
别扭,别扭了,暖歌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太小女儿,毕竟她现在扮的是男人啊,过于扭捏作态就太可笑了。更何况人家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咳。”暖歌费力的平息了情绪,刚想说点感谢的话。
对面站着的路人甲却好像比她还要尴尬一些,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抢在暖歌的前面开口说了句让暖歌无论如何想不到的话:“你饿吗?吃兔腿。”
伴随着的,是他从怀里摸出来,递过来油纸包着的烤兔腿……
暖歌不得不在心裏长叹一声:这个世道,果然只有更雷,没有最雷啊!
“兄台尊姓大名?”
“陆忍嘉。”
“噗——”暖歌口中的兔子肉喷薄射出,还真是路人甲啊~
“贤弟怎么称呼?”
“呃,程,程暖歌。”暖歌报上了自己的真名,却还是虚构了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