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深深凝望了婉馨一眼,许久以来,这是第一次大胆凝望,这一望,如水。
“还记得九灵吗?”
一段甜蜜的故事,居然会从九灵开始,玄风顿感意外,一对儿眸子突放异采,愕然问道:“九灵?”
“不错,就是我们初遇时,在这裏送你的那条小蛇呀!你记起来了是不是?”
“什么?”玄风似乎猜到了生世之谜,一个念想掠过脑中,这个人不会是“妈妈”吧?如果是,怎么会有如此年轻的容貌?
玄风当然也不知道,婉馨的修为又远在金武皇金魁之上,天然容貌,芳华如桃,何止不老而已。
玄风怔怔的望着婉馨,突然心跳如兔,颤声道:“九灵一直陪在我的左右,它不是小蛇,而是一条很大很大的黄蟒!”
“不错。”婉馨眼神中这时放出了喜悦的神彩,嫣然笑语:“千年已逝,纵然是条小蛇,当然也会变成一条大蛇了。正如瑾郎所说,九灵又不是一条普通的蛇,长的大了些会很奇怪吗?”
“千年已逝?”这四个字眼,如同大锤一般重重砸向了玄风心海,久久不能平静了。他来回揣度,反覆思量,这个人居然会是“妈妈”?
“不错。千年已逝,站在这裏的,还是你和我……瑾郎,你知道么……”婉馨长长的睫毛下,一对儿深情脉脉的星眸,似乎真的很想说一句话,一句很特别很特别的话,但却没有说出口,只就这么深深凝望着。
“知道什么?”玄风道。
“没什么。”婉馨的回答却是平淡如水,似乎这淡淡的话语,已经将一切消平,重归如水心境。
玄风的追问,语气平和。虽然玄风急于知晓某些谜底,或者说某些问题的答案。却终究不能贸然相问,毕竟眼前的婉馨可能不能再叫婉馨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长辈,或许也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种种疑团,在玄风心中波澜起伏,原本迷雾一般的身世,好像终于有了头绪,只是,这个问题却又从何问出?
从婉馨的角度讲,自己是瑾郎。从自己的角度讲,自己的确是玄风。既然是玄风,那就一定比婉馨小过至少一千多岁。一千多岁!何其之久?自己作为一个晚辈,问长辈一些极为私人的秘密,自己自然不好开口,长辈自然更不好回答。
更何况,一个女人自己要是当真有个一男半女,总归是要说出来的。时下,婉馨依旧将自己当成一个姑娘,静静守候着瑾郎,等待着瑾郎,哪里又像一个已经身为人母的女人?转而又想,倘若婉馨真就有个孩子,那这孩子该有多大了?她会不会时时刻刻牵挂这个孩子呢?但她心中似乎又没有这类牵挂,丝毫没有,只有瑾郎,不错,只有瑾郎。
瑾郎是谁?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会不会是父亲?倘若是,那该怎样?倘若不是,生世之谜岂不又是化为了泡影?
万般念想在心中翻来覆去,玄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怔怔的望着婉馨道:“我……我想问你,倘若我真的是一个跟瑾郎一模一样的人,你觉得我会是谁?”
“怎么可能?”听了玄风的问话,婉馨的脸上“唰”就红了,继而“唰”又白了,一对儿深情的眸子登时怔住,淡淡娇语:“不会的!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除非是孪生兄弟!可是,瑾郎并没有孪生兄弟!”
“如果是父子呢?”
“什么?”婉馨这时脸上早已惨白无色,怔怔道:“怎么会!不合幽冥古域的规矩呀?更不合轮回转世的往生道法,瑾郎,你为什突然问起了这些?你在怀疑自己,是不是?”
“我……没有。”幽冥古域的规矩?什么规矩?轮回转世的道法,什么道法?这些都是什么?怎么我一点也不晓得?玄风脑中“嗡——”一下就乱了。
既然瑾郎没有孪生兄弟,又不可能是父子关系,那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瑾郎,往日的你,比我懂得要多得多,从来不问我什么的,都是我问你。往日,我们一起来这裏,你也从来不说什么,因为,只要这裏有你有我,就足够了!
可是今天,此情此景,你真的不该说这些,真的不该。”婉馨又独自神伤了起来。事实上,婉馨的心中,比玄风还要乱。因为,玄风适才所问,颠覆了婉馨之前的所有想法,同时,也搅乱了婉馨的万般思绪。她就这样面色惨白的怔怔望着玄风,而后默默颔首道:
“我们走吧。”
“去哪?”玄风脸上茫然不知所措,心中更是乱成一团糟。
“木谷。毕竟二哥还在等我。”
“我随你。”玄风言罢,已是随了婉馨,化身金光,消失在了瀑布之顶的白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