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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杠的大自行车钱向东骑得倒挺溜,猛着劲蹬,也能飞得太低。
脚不停歇地蹬到镇上,已经四点多了,钱向东绕了圈,轻易找到黑市在哪了。
小镇本就不大,这个点人群都往那钻的地就是黑市。
钱向东本想把自行车停在道边,都落了锁,刚要转身走,就发现有一道炽热地目光正盯着他的自行车。那人和他的眼神对上,马上就躲闪开了。
钱向东这才猛然意识到,七十年代,自行车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一百多元钱还得外加十几张工业票,并且并不是好买的东西,要是给人扛走了,估计张满仓张军父子都能哭给他看。
赶紧打开锁,寻了处背人的地方,趁着天黑看不清,钱向东将自行车推进空间超市里。
上次在空间超市里溜达时,钱向东大致记住了米面油专区,这次去直奔那个位置。走进了就能看清粗粮细粮被区分着盛在米柜里展售。
钱向东不看粗粮,直接挑了超市里最贵的精大米装了半袋子,又装了半袋子的雪花白面。超市里常规的米面袋子一百斤的,一半大约五十斤左右。
大米白面摞着放进他从家里带来的大布袋子背在身上,路过糖区,随手抓了把大白兔奶糖。钱向东还特意拿个了墨镜,和一条最不起眼的黑色围脖,想了想,又拿了一顶到下颌的男士假发套,把自己彻底改头换面,就算钱母站这,都认不出这是自己儿子。
不过这副打扮倒也不算奇装异服,这时候在电视上出来的港台明星都这个样子,反倒挺潮。
刚踏出超市的门口,眼前就斗转星移,回到了七十年代。钱向东背着东西直接向黑市走去。
有一道黑影紧紧盯着钱向东,见他一离开,马上就跑过去。
那人来到钱向东藏车子的小房后面一看,根本没什么自行车。可他明明看着人将自行车推进来然后才离开的,这自行车一定就藏在这里。
那人不信邪的房前房后地找,就差地缝钻不进去,要不他都要钻里去看看了,就这愣是没找到。
忽然那人一拍脑门,骂人句脏话。他想起刚离开的那个人身上背了一个布袋,那布袋里装的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要去黑市交易东西投机倒把分子。而刚刚骑自行车的那个人,虽然天黑他看不大真切脸,但他那人身上没有东西,是个轻手利脚的,这一点他绝对看的清清楚楚。家里能买起自行车,肯定是个不差钱要去黑市买东西的,这分明就是两个人。一定是骑自行车那个人发现了他,特意耍他呢。
那人骂骂咧咧了几句也只能走了。
一路到了黑市,钱向东才发现黑市比他想象中的要繁华的多,买卖的人可不少。
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不管买的还是卖的,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一条缝。
钱向东这身装扮太新潮,一出来就引起不少人注意。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还能戴起墨镜的,那都是有钱人,不仅有钱,还得有门道,最起码是个干部级别的。大多数人还只在电视年历上看过明星戴。
本来还有人以为他是条肥鱼,这么有钱肯定应该是过来买东西的,结果就看他把身上那个瞅着挺沉的袋子往地上一扔,左右看了看,见人家都是捏些一点卖的东西在手里,他就也学着人家的样子,随手捏了一些米面在手里。
钱向东不知道从他一进黑市就被人给盯上了,其实哪里都有势力团体,黑市也不例外。
盯着他的这两个人算是最早一拨在黑市投机倒把的,后来进入黑市的人里面有许多是他们带进来的,又因这两人背后有点门路,隐隐地有点以他们为老大的架势。
平时也就是仗着这点势力在黑市里能选个好地方,易招客人,又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投机倒把办公室的成员,方便逃跑,别的特权倒也没有了。不过这点特权也就够了,许多人想进黑市,都是这两人带进来的多。
这些钱向东并不知道,不过他却也想过这种可能,可没人带他入黑市,他自己也找不到门路,不如先去闯一闯。他本打算要是真分地盘的话,他大不了就交点‘保护费’,反正他有东西,也能交得起,而这年代的人,最需要的就是物资。
“卧槽,这小子怎么回事,这么有钱还来投机倒把?”李兴和震惊地看着钱向东,“远哥,这小子什么来头?”
邵远抽着烟,远远看着无论装扮还是气质都与黑市格格不入的家伙,烟头一闪一闪,邵远道:“不知道。”
“竟是个没跟你打过招呼的,这小子啥意思,太狂傲了吧!”
邵远将烟扔在地上碾灭,“要么就是太狂了,要么就是人家背后势力大,瞧不起咱们,不屑跟咱们打招呼。”
就因为那么一副墨镜,两人一时也没想到钱向东压根是一个摸不着门路的。
李兴和想了想,“远哥,要不我去会会这小子,看他是个什么门路?”
邵远点头,“可以。别难为人,免得真是个硬茬子,闹起来,咱们都折进去。”
李兴和点头,“远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钱向东刚站了没一会儿,就有人奔他过来。
那人同样捂得严实,看不清长相,刻意压低声音问:“卖的什么?”
钱向东将两个手往前送了送,送到男人眼皮子底下,同样压着声音小声回道:“精米,精白面。”
那男人低头向钱向东手里看去,撵了些米,又看了看面,而后又问:“怎么卖?”
钱向东有前任的记忆,知道米面的价格,黑市的也略有耳闻,便道:“精白面和精大米都是二角八分,一斤粮食要一斤的票。工业票肥皂票什么都行,具体怎么换再商量。要是没票,一斤就三角二。”
那男人道:“贵了。”
“我这可是特等的面粉和精米。”普通市价特等的面粉和精米怎么也要二角二分,这里是黑市,加六分可不算狠。
那人捏着米面的手有点舍不得了,讨价道:“便宜点,我买十斤。”
十斤绝对是笔大买卖了,可钱向东不为所动,七十年代后期,精大米精白面有价无市,有多少人手里捏着钱买不到。一些职工家庭,家里钱有,可粮食白面却是按人头分的,稍微人口多些就不够吃。精白面精米更是买不到,所以钱向东压根就不怕卖不出去,他有恃无恐。
“一口价不二价。”钱向东捏着自己的米面道:“不是我吹牛皮,你满黑市转转,看看还能不能找出第二家我这精细的大米白面,要是能找出来比我这好的,我这些都白送给你。”
这倒不是吹,这都是超市里的精品,七十年代那时候真种不出来这样品质的东西。不过七十年代的粮食是看着不若后世的精细,但化肥也少。
钱向东最后道:“兄弟,一分钱一分货,我弄这东西可废了不少门路,你总不能让我白忙吧。”
那人也是真少见质量这么好的,一咬牙道:“行,一样给我来十斤。”这么好的大米白面当真可遇可不求。
那人又问:“你明天还来吗?”
七十年代的这种行为叫做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墙角,被抓住了可是要游街□□,没收全部财产的。
钱向东肯定不能让人摸到他的规律,戒备道:“不好说,好东西难弄,我也不敢保证下次能不能搞到,还能否有这个质量了。”
钱向东要给人称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称没有,他超市里倒是有称,但都是电子的,可没这么古老的玩意,顿时傻了。
那人催促道:“你干什么呢,怎么还不给我称?”
钱向东尴尬地看着他,“那个,我忘记带称了。”
那人低声骂了句,而后道:“你等着。”说完匆匆走了。
原来这人是李兴和,他返回到自己的摊位低头一阵摸索,拿出称和一个铁皮大电筒。
邵远问:“你拿这东西干嘛?”
李兴和道:“艹,那个新人来卖东西既然不带称和电筒,卖个毛啊,还说不是大少爷来玩票。”李兴和走进了自然看见了钱向东的穿着,就因为太破烂了,反而让人以为他是故意的。能投机倒把弄到急缺物资的,哪个手里没点门路,怎么也不可能穿得那么穷酸。
邵远惊讶了,“那人什么来头,你竟然上赶着把自己的称和电筒拿给他?”
李兴和道:“来头还没摸清,但肯定门路很大,你不知道他带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咱们这黑市也不是能常见到的。”说着将手伸开,给邵远看手里捏着的几粒大米和沾在手上的一点面粉。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这也不是秋收的时候,反而正是春种,这小子从哪里搞来的这种好东西?”
李兴和摇头。
邵远略一思索,“不管他什么来头,告诉咱们的人以后小心点好,别看人家生意好,就抱团欺负人,要是真给折进去,别说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他们。”
李兴和道:“你放心,话我一定带到,就这品质的粮食咱们都弄不到,我想咱们手里这帮人应该有这点眼色。对了,远哥,这么好的东西,买点回去不?”
邵远看了看摊子道:“买,我看摊子,你给我一样带回来十斤。”说着摸出了钱和票递给李兴和,“他说下次什么时候来吗?”
“那小子倒是谨慎,不肯说。”
“那就不问,你快点过去买吧,省着一会儿人多了。”
“行。”李兴和返回钱向东摊子钱,“每样给我来二十斤,十斤一份,我这是两人的。”
钱向东接过来一看,票子都是面和粮的,有点失望。他不大需要这两种票子,他超市里有的是米面,想吃随便拿,这票子他自己基本上没啥用,以后可以送人情。他想要工业票,最好还能得到侨汇卷,可以买点这个时代的电器。超市里虽然电器多,但都太前卫,不能拿出来。
钱向东一边给他称粮食一边道:“你要是有工业卷侨汇卷拿过来,咱们其他的都好商量。”
李兴和嗤笑,“工业卷也就罢了,侨汇卷你以为那么好弄的?”
钱向东笑:“是不好弄,可我也可以用不好弄的东西换。”
那人面色一怔,“什么意思,你还能弄到什么?”
钱向东笑,“那要看你能弄到什么票?要是真能弄到侨汇卷,你说出来,只要不是太奇货可居,只有总理主席才能接触到的,我就都能给你弄到。”
李兴和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们能弄到什么东西,都是看背后的人在什么职位,基本上不可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钱向东的意思是,只能是你能说出来的种类,他都能弄到。这能说明什么,他背后的人脉势力深广,难怪敢只身勇闯黑市,这是不怕呀。
钱向东给他称完东西,低头看看称和电筒道:“哥们这样,我每样多给你称一斤,你能把这称换给我吗?”
李兴和以为他不是弄不到,而是因为现在没得用才会想和他换,倒不会要的太多,就道:“每样两斤。”
超市里也没有这么古老的家伙什,而七十年代又不让自己做买卖,他冷不丁买个称太打眼,想了想道:“可以,但你得把电筒也搭给我,不然我可太亏了。”
这两样东西对于这里随意一个投机倒把分子来说都好弄得很,比钱向东弄来的大米白面可好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