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 / 2)

当时随着克拉肯号沉入海中的巨茧,隗辛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预感——它会回来。

在未来的某一天,茧会孵化,茧内的东西会重现于世。

根据机械黎明调查到的内容,秘密教团是想让茧回归大海的,他们也想让自己的神重新回来。梅尔维尔的童话故事似乎也揭露了这一点,当初克拉肯号上的茧,可能是神,也可能是童话故事中神奄奄一息的子嗣。

假设祂是神,那么这个神的真身也揭露得太轻易了,隗辛总觉得神应该不至于以这样的形象登场,那么茧会是祂的子嗣吗?

地下暗河也汇聚着异种生物,与克拉肯号上的景象如出一辙……难不成是茧沉入海中后通过暗河回到了这裏?

地下暗河的尽头是海洋?

隗辛抿着嘴唇,决定用探测器验证自己的猜想。

探测器的独立电池不足以支撑它工作那么久,所以隗辛关掉其中一个正在飞行的探测器,让它停止运行坠入水中,随着水流自由漂流。漂流期间它会定时开机向隗辛发送一次信号,如果最终信号出现了海中……就说明克拉肯号的茧真的有可能通过暗河回到这座城市地下的居所内。

只是……祂为什么回到了这裏?这儿有什么特殊的吗?联邦行政中心的地下,对于茧来说难道是相当于家一样的存在吗?

隗辛得不出答案,就暂时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复杂的思绪中抽离。探测器的摄像头是拍下了壁画的……看看壁画,也许就能得到答案了。

在观看壁画前,隗辛慎重地启动图片识别功能扫描了一遍图片,最终系统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些远古壁画,画的内容简陋如儿童手绘,充满了意义不明的符号,画面是连续的,占据了一整面洞壁。

不知道是多少千年前的东西了,现代人解读很困难,这些壁画所在的地方在几千年前不一定有地下河通行,所以人们才可以进入其中创作壁画。

隗辛皱着眉粗劣地浏览壁画。

第一个壁画是一群小人围着石台跪拜……可是他们跪拜的东西……是空的?石台上什么都没有。

隗辛研究半天,看出了端倪,岩石上的痕迹是向下凹陷的,上面还有不明显的裂缝,边缘有疑似凿子留下的刻痕——是有人把壁画的内容毁坏了。

那个人抹去了石台上的祭祀物。

她带着深深的疑惑接着往下看,接下来的内容是一群小人在在喝什么东西,他们仰着头,做出喝酒似的动作。

再往后看,一部分小人躺在地上四肢扭曲,似乎十分痛苦,另外一部分则好像格外强壮……强壮的人拿着石矛刺死倒在地上的人。

最后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壁画上倒着的尸体和骷髅头也越来越多,只剩下一个人踩着高高堆积的骷髅头向上攀爬,他爬啊……爬啊……爬上了顶端。

他跪了下来,双手虔诚地合在胸前,头向上仰着,像是在膜拜什么至高之物……可是他到底在膜拜什么呢?壁画上是画了的,一定是画了的,但是凿子的痕迹再次出现了,破坏壁画的人将最后一人膜拜的东西从壁画上抹去,只余下一片空白。

隗辛长出一口气,揉着眉心,不知是该感到遗憾还是庆幸。遗憾没能从壁画获知真相,庆幸没像梅尔维尔一样因为知道得太多而发疯?

壁画上的小人喝下的应该是神血,倒地的是承受不住神血侵蚀变异的人,至于他们膜拜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神。但最后独自踩着骷髅头爬上顶端的小人,他和其他的小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他在登顶之后再次叩拜,是不是意味着走到终点就可以觐见神明?

她整理思绪,从冰冷的石凳上起身,开启空间漩涡离开了这裏。

石厅的空气冰冷湿润,能够闻见明显的水的气息,地表的空气充满现代工业排放的化合物的气息,在联邦行政中心这样的大城市,仍然不能远离环境污染。

隗辛从地下石厅回到地面,简直如同一下子从远古蒙昧的蛮荒时代回到了现代,科技文明散发出的光亮让她略微安心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有一点。

她感觉自己就像恐怖片里的主角,鬼怪不会因为屋子里开了个灯而放弃入侵,也不会因为她身边围绕的人多而停止杀戮。

下一个目标是博物馆馆长。

其他人或许不是知情人,但他一定是。

在前往馆长的住所之前,隗辛犹豫了一下,决定临时绕路花上五分钟拜访浮岗市的李莞然。

她那边联络了一批可以交换情报的玩家,说不定会有什么额外收获。

上百公里转瞬即到,隗辛踏出漩涡,原地展开精神触手,她的“眼”一下子跨越了遥远的空间来到了浮岗市大学的职员居住区。

精神网络覆盖,任何人的精神波动都无所遁形,隗辛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想找的人。

李莞然的精神很疲惫,她在睡觉……现在确实是睡觉时间了。

隗辛的精神触手连通了李莞然的精神,超凡能力梦境侵袭同步发动,李莞然的精神坠入隗辛编织好的梦境之中。

李莞然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大学校园里,她坐在长椅上,身边还坐了个人。

“矛头蝮?”李莞然有些惊讶地打量四周,“这裏是?”

“梦境空间,我来得匆忙,梦编织得比较粗陋。我这次来是想和你交流情报。”隗辛长话短说,直入主题,“教授,你那边都知道什么秘密教团的情报吗?不管是重要的情报,还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情报,我都非常需要。”

李莞然回过神,苦笑:“要从一群狂信徒嘴裏面撬出情报可太难了,他们身上的一些东西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多。从他们身上挖掘情报的手段很有限,不可以用精神类超凡能力,脑机读取我不知道是否可行,你那边有资源的话可以试一试。”

“为什么不能用精神类超凡能力?”隗辛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内心其实就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

“他们脑子里的东西……就像具有传染性的病毒。你可以尝试解析一位精神病患者,搞清楚他疯狂行为背后的逻辑,但是你不可以试图和一位精神病患者共情,如果你百分之百理解他,共情他,那么你也离疯狂不远了,疯子才会理解疯子。当然我讲的这些东西与现代医学中的精神病学和心理学无关,只是用它们来打一个比方。”李莞然说。

李莞然的回答说明隗辛先前所做的事是正确的,她没有仗着自己精神能力强就强行入侵教徒们的思想获取关于神的情报,那可能导致她的精神被疯狂的教徒们“传染”,变得不可控。

“探究真相等于步入疯狂?”隗辛问。

“是的。”李莞然说,“看来你不需要我的提醒也能想到这一点。”

“我之所以再次向你确认,是因为我难以把握住那条线,知道的太多就会丧失理智,知道的太少,就无法拼凑出事件的全貌。”隗辛说,“不存在一种既能得知真相也能保持理智的办法吗?”

“目前来讲,不存在。”李莞然说,“这也符合游戏的底层逻辑——凡事皆有代价。人需要用自己的理智去交换答案。你向我询问更深层次的情报,我真的答不出来……如果我能答出来,也许那就说明我已经处在疯狂边缘了。”

隗辛沉思不语,过了一会儿问她:“剥夺者12345号,你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吗?”

“他差不多是我们最先联络上的剥夺者,因为他在论坛上暴露了自己的ID,我们对他的关注程度是比较高的。”李莞然说,“你遇到他了?”

“遇到了,所以向你求证。”隗辛说,“现在证明他所言不假。”

该问的话似乎问完了,隗辛没什么想说的了。

她正要和李莞然道别,却听她认真地发问:“你有没有思考过,游戏为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