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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朔风&lt;/p&gt;

雪夜。&lt;/p&gt;

栾景躺在一张草席上，夜风从破窗中灌进来，夹杂着雪粒，刀刃似的切割栾景的皮肉。&lt;/p&gt;

她感觉自己就要被冻死，身体在这彻寒的冬夜，竟不住地发汗，絮做的冷衾被沾上粘腻的汗液，像是压在栾景身上的一块烂肉。&lt;/p&gt;

栾景能清晰地感知到屋外的风声，那声催命一般，在栾景耳边绞动。&lt;/p&gt;

“起来，到时辰了！”老嬷嬷的声音沙哑，透着轻蔑和烦躁。&lt;/p&gt;

栾景却没有任何反应，她麻木地盯着老嬷嬷的脸，那张脸满是褶皱，像一块腐烂的橘子皮，在栾景的眼前浮动着。&lt;/p&gt;

她听到老嬷嬷阴恻恻地笑出声音，老嬷嬷抬起手臂，嬷嬷手中的尖刀，在栾景苍白的脸上，映出一道寒光。&lt;/p&gt;

栾景来不及反应，心窝便被狠狠地剜上一刀，皮肉被尖刀豁开，喷出稠艳的血液，血溅射到墙上，同时也溅到周遭的丫鬟身上。&lt;/p&gt;

随着血液的流失，栾景的意识也慢慢模糊，终于阖上双目。&lt;/p&gt;

老嬷嬷接完栾景的心头血，便来回摇晃着栾景。&lt;/p&gt;

“不要给我装死！没娘养的东西！给小姐放点血都不肯吗！”老嬷嬷的声音中夹杂着怒气和恐惧。&lt;/p&gt;

她……不会死了吧……&lt;/p&gt;

老嬷嬷惊疑不定地想着，伸手去探栾景的鼻息。&lt;/p&gt;

一股微弱的热气喷在老嬷嬷的手指，继而老嬷嬷接着骂道：“没死！没死你还不醒！你要吓死老娘吗！”&lt;/p&gt;

可是栾景没有丝毫醒觉的征兆，老嬷嬷怒极反笑，伸手扯过栾景身侧的茶壶。&lt;/p&gt;

那茶还是昨夜沏的，壶内已经结冰，现在壶身都带着冷气。&lt;/p&gt;

一壶水，被老嬷嬷尽数泼在栾景脸上。&lt;/p&gt;

而栾景脸上的血渍，也被冰水冲化，顺着雪颈往下淋漓，血珠衬得栾景愈发可怖，像一只吃人的恶鬼，老嬷嬷从前尽做恶事，不由得身体一抖。&lt;/p&gt;

这时，冬风激着破门呼啸。&lt;/p&gt;

呼——&lt;/p&gt;

栾景骤然睁开双眼，对上老嬷嬷的眸子，她的一双眸子漆黑如墨，眼白血丝遍布。&lt;/p&gt;

她先是看到凶神恶煞的老嬷嬷，紧接着被心口的疼痛扯回清醒的意识。&lt;/p&gt;

她分明是在给人做手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lt;/p&gt;

“醒了就给我起来，不要装死！不会说话吗？你是哑巴吗！”老嬷嬷嘶哑地叫喊。&lt;/p&gt;

栾景并未理会老嬷嬷的辱骂，而是紧盯着触目惊心的伤口。&lt;/p&gt;

她的意识仿佛被抽离，却兀自接收着不知是谁的记忆。&lt;/p&gt;

记忆十分混乱，闪过光辉明朗的殿堂，又闪过破败的房屋。&lt;/p&gt;

栾景骤然明白，这是谁的记忆。&lt;/p&gt;

她竟然穿书了！&lt;/p&gt;

书中，栾景身为御史养女，多年来用心头血供养栾思，任人欺凌，御史府的人都知道养女状况凄惨，但御史却在皇上面前表示对养女视如己出，以此立贤良的名声。&lt;/p&gt;

而眼前这个老嬷嬷，定然就是栾思的心腹奶妈，用常规手段，未必能从老嬷嬷手上脱离。&lt;/p&gt;

栾景四处打量着，看到老嬷嬷搁在桌上的尖刀。&lt;/p&gt;

老嬷嬷见栾景并不说话，便以为栾景被自己震慑住，双手便死命地掐住栾景的脖颈。&lt;/p&gt;

“你不是装死吗！我现在就让你真的死在这里！死杂种，要不是你能救小姐，我还留你碍眼！”&lt;/p&gt;

栾景却镇定自若，浑然不管身体传来的阵阵窒息感。&lt;/p&gt;

她伸直胳膊，骤然拿起那柄尖刀。&lt;/p&gt;

拼力将尖刀扎进老嬷嬷脖颈上的血肉，刀身窄长，扎进血肉中有一瞬的停滞感。&lt;/p&gt;

然后又抽出尖刀，反复地让尖刀扎进血肉。&lt;/p&gt;

细长的刀刃把衰老的皮肉剜断，密密麻麻的刀眼处喷出鲜血，老嬷嬷半边身子上也沾着栾景胸口流出的血液，骇人非常。&lt;/p&gt;

老嬷嬷猛然痛叫，紧接着倒地不省人事。&lt;/p&gt;

而栾景却缓慢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其他丫鬟，“怎么，你们也想试试？”&lt;/p&gt;

她指缝里流着鲜血，吧嗒吧嗒滴在地上，凝成一个血涡。&lt;/p&gt;

丫鬟们连退出去，栾景手持刀刃，浑身是血的样子，像一只鬼魅，不停地在她们眼前闪过。&lt;/p&gt;

她们都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府内的流言——景小姐疯了。&lt;/p&gt;

从前景小姐木讷麻木，被取心头血都不会呼痛，哪像今日这样癫狂。&lt;/p&gt;

恐怕，那流言不是无稽之谈……&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