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斯维尔德洛夫在布尔什维克军队里的威望不够,于是他发电报给在乌拉尔的托洛茨基,让他尽快赶回莫斯科:“乌里扬诺夫同志已经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我们应该联起手来,继承他的事业。全俄中央执委会,准备任命你为苏维埃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
不久,托洛茨基迅速回到了莫斯科,全俄中央执委会任命托洛茨基为苏维埃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斯维尔德洛夫还任命他的亲信扎戈尔斯基为莫斯科市党委书记,尤罗夫斯基担任克里姆林宫衞队长,并掌握契卡,他很快控制住了局面,终于享有了布尔什维克至高无上的权力。
斯维尔德洛夫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代表苏维埃人民委员会发出了“肃反令”,当时红军的口号是:“更高地举起斗争的旗帜,让敌人血流成河!”
此法令颁佈之后,红军在各地逮捕反对斯维尔德洛夫的人,滥杀无辜,先后夺取了数以万计的无辜者生命,布尔什维克地区陷入一片恐怖的汪洋。
布尔什维克的另一位重要领导人布哈林对乌里扬诺夫遇到刺杀,以及卡普兰迅速被处决表示不满,他更感觉到事情不简单,秘密去见契卡的原负责人捷尔任斯基。捷尔任斯基当时已被斯维尔德洛夫以“没有保衞好乌里扬诺夫”为借口解除了“契卡”主席职务。
在莫斯科郊区的一栋别墅里。布哈林深夜拜访了捷尔任斯基。捷尔任斯基正抽着烟,一根接一根,烟雾笼罩着他削瘦的脸,他的妻子正在收拾行李。捷尔任斯基见到布哈林。大吃一惊,“布哈林同志,你怎么来了?没有人跟踪你吧?”
布哈林走进屋里,看到他们一家在收拾行李,像是要出远门,也大为惊讶,问道:“捷尔任斯基同志。你这是?”
捷尔任斯基说道:“布哈林同志,我将要去瑞士休假。”
布哈林知道他要逃亡瑞士,叹了一口气,道:“捷尔任斯基同志。乌里扬诺夫同志还没有死,你就怕了那个犹太人的杂种?”
捷尔任斯基问道:“乌里扬诺夫同志现在在哪?”
布哈林说:“现在莫斯科远郊的哥尔克村。我去看过他,医生说绝对没有生命危险,说不定不久就会恢复健康。”
捷尔任斯基摇摇头,“不久是多久?十天?一个月?还是三个月?乌里扬诺夫同志的周围,现在肯定都是斯维尔德洛夫的人。”
布哈林说:“在这关键时刻,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契卡需要你,布尔什维克需要你,乌里扬诺夫同志也需要你,捷尔任斯基同志,斯维尔德洛夫现在没能完全指挥契卡。”
捷尔任斯基摆摆手,说:“正因为斯维尔德洛夫现在没能完全指挥契卡,所以我将是他最大的威胁,我更得离开,否则,等待我的,将是一把残忍的冰镐。我知道契卡至少一百种手段,能让人痛不欲生。你也保重,布哈林同志。”
说完,捷尔任斯基给布哈林敬了一个军礼。布哈林知道他去意已决,说道:“你走吧,到瑞士后,马上给我发电报,告诉我你的联系地址。乌里扬诺夫同志的身体一旦好转,我马上通知你。”
捷尔任斯基点点头,给布哈林写了一个地址,说:“那到时候联系。”
斯维尔德洛夫的好梦时间不长,枪击并没有让乌里扬诺夫毙命,相反,乌里扬诺夫在哥尔克村一天天地好起来。而忙于镇压各种反对派的斯维尔德洛夫竟然忽略了乌里扬诺夫可能醒来的这一可能。因为他知道刺杀乌里扬诺夫的子弹是有毒的,但莫斯科严寒的天气救了乌里扬诺夫一命。
那天,尤罗夫斯基跑来斯维尔德洛夫的办公室,告诉他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乌里扬诺夫同志醒了,现在已经能下床活动。”
“什么,你说什么?”斯维尔德洛夫无比震惊,手中的文件“啪”掉在了地上。尤罗夫斯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斯维尔德洛夫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挥手示意尤罗夫斯基先出去,他要一个人独处,安静一下。尤罗夫斯基转身离去。
斯维尔德洛夫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踱着方步,从乌里扬诺夫的办公室东边走到西边,又返回,一遍又一遍,内心焦虑不安。半个小时后,斯维尔德洛夫终于安静下来。为了谨慎起见,斯维尔德洛夫穿了一件灰色大风衣,头戴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亲自去了克林姆林宫的殊重犯监牢。牢房门上的大铁锁,再一次哗啦啦地打开,沉重的巨大的铁门的门轴发出搅拌机一样的闷响,斯维尔德洛夫进去见到了朱可夫,他脸色苍白,头发蓬乱得像一个鸟巢,脚上戴着沉重的脚镣,他那天在莫斯科大学还是没逃掉,因为怀里有勃朗宁手枪而被捕。
斯维尔德洛夫支开了所有的狱警和守衞,和朱可夫寒暄了几句,然后开门见山说:“年轻人,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去哥尔克村刺杀一个人,我就可以给你自由!否则,你这辈子,就在这黑暗的地下室里度过吧。”
朱可夫不知道他是要去刺杀乌里扬诺夫,还没想到自己还有出去的机会,于是答应了斯维尔德洛夫的要求。斯维尔德洛夫点点头,说:“很好,一切我会安排好的。你的任务只是扣动扳机,杀死病床上的人。”
那天半夜,朱可夫被一辆汽车带到了哥尔克村,开始执行这一项秘密任务。他握紧那一把黑色光滑的勃朗宁手枪,推开了房门,悄悄走了进去,病床上的乌里扬诺夫穿着病人的条纹服,闭着眼睛。朱可夫得到的任务,是杀死乌里扬诺夫,但他却不知道他要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