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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莲虽然是庶女,但是从出嫁到回门,应该有的风光礼数是一样不差的,吴宪跟刘氏无论对彭暮春有什么样的看法,脸上都是不显,岳父岳母应该做的,应该说的都是一样不差的,彭暮春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现在住着吴家的宅子,用着吴家陪嫁的家人,虽然因为宅子不大,大哥大嫂来看了一圈因为惦记自己家的田,没呆多久就走了,二哥二嫂也说不会久呆,但是他们小两口外加自己的父母老两口住起来还是非常舒服的。
彭老爷子、彭老太太既能使奴唤婢,又有懂礼的媳妇服侍,很是过了一把老太爷、老太太的瘾。
只是老太太见家里的仆人也穿绸挂缎,最差的仆妇也是穿着松江布的棉衣,颇有些看不惯,因为是来的时候从吴家呆来的,也就只是叨叨了两句罢了,又让厨房每日只给仆人吃青菜豆腐,惹得在吴家呆惯了的仆妇下人,颇有些不满。
吴莲本来觉得自己应该管家,可是一见婆婆指手画脚,也就不说话了,但是她的陪嫁婆子可不管那个,故意在院子里大声地说着:“这可四九城也没这样的主家,整日青菜豆腐还不管饱,说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
彭老太太本是农村老太太,最不怕的就是吵架,当下从屋里出来了,“呸!不过是个当奴才的,还要好酒好肉供着不成?我养只猪也不过是喂米糠、豆饼!整日不干活就知道扯老婆舌的,倒要吃好的!”
“哼!没本事使奴唤婢就回乡下住茅屋去!在这里摆什么老太太的谱!”那婆子对着青砖地用力吐了一口吐沫。
“我有个好儿子!我儿子是做大官的!你们家小姐上赶着嫁我儿子的!”
“这进士三年一科,二甲第二名说起来风光,不过是七品芝麻官!在这京里大风吹掉个牌匾砸死三个人,里面倒有两个是七品的!”
吴莲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喝止,“焦嬷嬷!你住嘴!”她又赶紧向彭老太太福了一福,“老太太您息怒。”
彭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高贵起来,“哼!当人家儿媳妇的要守本份!别以为是千金小姐我就治不了你。”
“是,全是媳妇的错。”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我要吃的油饼烙好了没!这本是你应该干的活,结果啥啥都不会,就会绣个花,难道你娘家要陪送那么多闲人养你。”
吴莲虽然生母早亡,又是不受重视的庶女,在吴家却也是金尊玉贵似的养大,吴家规矩大,仆妇们就算背后说她是面团性子,可也不敢当面欺负她,如今被人这么嫌弃,吴莲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老太太你说话可别亏心,我家姑娘自幼娇养,可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只是这大家有大家的规矩,哪有官家娘子下厨烙油饼的?”已经做了媳妇子的彩云赶紧扶住了吴莲。
真没见过这样的老太太,吃媳妇的喝媳妇的,自己儿子的前程也要指望着媳妇的娘家,却敢当着媳妇的陪房们给媳妇没脸。
“真的是反了!反了!一个个的奴才都造反了!我不呆了!不呆了!老二媳妇!老二!你们快来啊,有人欺负你们老娘!”
彭家老二两口子正在屋里一边偷吃烧鸡,一边商量着到底回不回乡,在城里呢,住的屋虽不大,但是处处精致,老太太把持着家里不让买鸡鸭鱼肉,他们偷拿宅子里的摆设去卖也能换钱买烧鸡吃,可是乡下毕竟有屋有田,最让他们在意的是彭暮春中举之后投来的田。
“还是老大精,先跑回去了,那些投田的上收息怕是要让他们独占了。”
“嗯,庄户人还是田靠谱,我们跟老三要点银子买些个地,再分点投田,挂在老三名下又不用交粮纳税,回乡下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更好,我也不用整天看老太太的脸色。”
两口子正说着呢,就听见老太太嚎上了,两个人一抹嘴,一个人拿了一把扫地的扫帚就冲上来了,“谁!谁欺负我娘!”
吴家的陪房一看事情好也都一拥而上,拿了家伙跟他们对恃,老太太一看吴家的人人多势众,怕自己讨不着便宜,当下就坐到了地上。
“哎呀我的天啊!我好命苦啊!儿媳妇指使着下人打婆婆啊!要遭天打雷劈啊!”她这么一嚎,吴莲立刻就跪下了。
“婆婆,您这么说让媳妇可怎么办好,你们都给我退下。”吴家的人一听吴莲这么说,都拿着家伙退下了。
吴二嫂也是个精的,她从吴莲进门就瞧吴莲不顺眼,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穿的是光鲜的绸缎、织锦,外面套的披风都带着几寸长的毛儿,她虽不知道叫什么,也知道是好东西,穿金戴银挂珠又光宝,那脖子上的金锁足有三两沉,也不嫌坠得慌!
自己家的儿子看上了一把住了要,她却推说这是长辈所赐,生下来就戴着的,不肯给,小气得很,后来虽然给了儿子一个金牛,可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假的。
“婆婆,他们城里人都欺负人,咱们不在这儿呆了!”吴二嫂扶了老太太起来,就往屋里去,“等三小儿回来,让他好好替您出气,这媳妇就是打天不打上房掀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