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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怡看见吴柔的时候,才想起来吴柔应该是生了,吴柔看见她时,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似乎有些怜悯,又有些羡慕,“手擀面?”
“是,太太的手擀面。”吴怡说道,她坐到了吴柔对面的位置,“原来还惦记着你生孩子的事,结果家里的事一多就给忘了,现在看见你气色这么好,也就放心了。”
吴柔摸摸自己的脸,“脂粉好。”
“是个哥儿还是姐儿?”
“男孩。”
“你这也算是夙愿得尝了。”
“生了个哥儿,全家就我高兴,王爷只是高兴了一会儿就烦别的事了,王妃娘娘一时一刻也没有高兴过,想一想,真不如在家里时开心自在。”
“别人说这话我信,七妹说我不信。”
吴柔笑了笑,没再说这个话题,“你最近怎么样?”
“上有老下有小,操心不见老的命。”
“沈思齐兵行险招,也算是个人物,曹淳在这件事上没算错他。”
“曹淳?”
“沈思齐虽聪明,没有人点拨送上证据,他也难做到如今这一步,至于‘帮’他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得出,‘帮’到这个地步的,也只有曹淳了。”
吴怡愣了愣,把这些事连在一起想了想,她心里觉得讷闷的地方,总算有了解答,她现在疑惑的是吴柔为什么告诉她这些。
“我们家王爷呢,没有什么野心,就是顾着兄弟情,可是这大皇子是他的兄长,太子也是他的弟弟,更不用说太子一旦倒下,剩下的就是同室操戈,骨肉相残,皇长子登基,他是王爷,太子登基,他还是个王爷,何必为他人做嫁衣呢?这些事啊,我想的明白,我家王爷却转不过弯来,只能靠我慢慢的劝。”
“七妹要是把这事说通了,倒是功德一件。”
“冯寿山呢,有个朋友,叫做于行风,这做棉衣啊,从中拼缝啊,全都是他的主意,听说现在有很多人在找他,我也帮着找一找,找着了呢,更是个大功德,你我是姐妹,更不用说太太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眼看着姐夫出事。”
“你要什么?”
“不是我要什么,这找人呢,总不能你我这样的闺阁女子去找,总要让别人去找,找人就要动用银两……”
“你要多少?”吴怡知道吴柔缺钱,吴家给她的嫁妆是标准的庶女嫁妆,孙姨娘不在京城,根本没办法贴补她,做侧妃虽有月例,但也不够花的,又要穿衣打扮又要赏银收买人心,更不用说她现在有了儿子,花钱的地方更多。
吴柔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两?”
“二十万两。”
“什么?”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二十万两银子,我不但能帮你找到于行风,还能让他一五一十的招供,把所有的事都揽过去,你想让他说是冯寿山的指使,就是冯寿山的指使,说他蒙蔽了五姐夫,就是蒙蔽了五姐夫,而且是铁证如山,御前对质、三堂会审都不怕。”
“这事办不成怎么办?”
“你先给我两千两的订钱,事成之后再补上余下的,你看如何?”
“两千两我拿得出,你不怕后面的大头我拿不出吗?”
“不怕,无论是沈家还是吴家,别说拿二十万换沈见贤和沈思齐两条命,就是拿两百万换他们也是肯的,这二十万两,我知道你能拿出的所有了,才把这事跟你说的。”
“你是怕他们不信你吧。”而且无论是沈家还是吴家,都会把这事跟四皇子联系在一起,吴怡却知道吴柔在这事上,为四皇子少,为自己多,收钱这事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吴柔笑了,“我知道你是会信我的。”
吴柔说完了这事,待刘氏出来了,又向刘氏见了礼,借口孩子还小,就回去了。
刘氏对她也就是守着礼仪罢了,没有特别的亲热可也没有特别的疏远,她走之后,刘氏拉着吴怡的手进了偏厅吃饭,吴凤和吴玫已经在坐了,吴怡坐了下来,踏踏实实的吃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第一顿舒心的饭。
吃罢饭后,刘氏问吴怡,“她跟你说什么了?”
“无非是说她生了个儿子,自己春风得意,想要看看我混得有多惨罢了。”
刘氏知道她没说实话,也没有逼她,替吴怡理了理头发,“这人啊,就是要起起落落,三穷三富过到老,年轻时艰难点,总比老了受罪强,我替你算过了,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命。”
“太太怎么也信上这些了。”
“唉,这人啊,不由得不信命啊,早年张道长就曾经说过,我命里主富贵,只是子女宫太凶,对儿女稍有妨碍,幸亏你父亲子女缘好,这才能守得儿女周全,如今想想,他说的竟都是真的。”
“太太说的什么胡话啊。”吴玫掀了帘子进屋,“什么对儿女有妨碍,太太儿女双全的,太太再说,我要去砸了那张道士的道观了。”
“你可不许胡说,那张道长是有名的活神仙。”刘氏捂了吴玫的嘴。
“九妹就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吴怡笑道。
“她啊,进了宫见了皇后娘娘都不知道怕,正月十六皇后娘娘又要召见,不知道她又要闯什么祸出来。”
“皇后娘娘喜欢我,我在宫里可没闯什么祸,就是那个冯思宁,整天鼻孔朝天的,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看你那鼻孔啊,扬得比她还高呢。”吴怡笑道。
吴玫正色瞧着吴怡,“五姐,人家说你命苦,艰难,可我看你还是笑,为人处事就是要这样,别人要瞧咱们的笑话,咱们偏不给她们瞧,让她们称心如意。”
“是,九妹说得在理。”吴怡说道,吴玫天生的带着犀利跟锐气,跟刘氏和吴宪都不像,如果算一算星座,没有万年历吴怡也能看出来,这丫头是百分之百的狮子座。
刘氏摇了摇头,“我养了这么多的孩子,到最后的这个倒是个最难养的,可偏偏是个女孩。”
洪宣帝这一年新年,过得也是极差的,很多他一直想要视而不见的事,都一桩一桩的摊在他的眼前,年少时他也曾经想过自己老了是什么样子,却没想到人老了老了,竟会是这般的景况。
他揉了揉额角,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多了许多的白发,“父皇,您又头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