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毕自严便开始令政事堂中书舍人办理此事,并在办好,来到朱由校这裏复了旨,且道:
“陛下息怒,传统官员一向崇尚外邦当礼待,否则有损国体的政策,而不知民族与民众之尊严当有责为其维护,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只因理学造就了这种思想,要想彻底更改,先放弃独尊理学、重新培养一代人,培养起民族意识才可,所以,现在虽说问刑定罪已偏向本国汉人以及汉化程度较高者,但底下的官员只怕还是老一套,认为小民可欺,外番之事无小事,故而才出了这样的事。”
朱由校听毕自严这么说,怒气稍减:“你说的没错,好在朱以海等宗室子弟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开始有民族观念,不然,朕还不知道有这样的冤案发生。”
“这就是陛下的英明之初了,让宗室留京,既避免宗室为祸地方,又能借其身份监督朝臣,而且陛下到底算是皇族之族长,能决定其教育,故而可使其接受新式教育,而不用被传统儒生影响,如今也就能替陛下做些事。”
毕自严回道。
朱由校笑了起来:“像你这样明白的大臣再多些就好了,那样的话,无疑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朕也少生些气。”
“臣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毕自严回道。
“皇爷,巡城御史张四知已被押到。”
外面的锦衣衞这时候进来禀报道。
朱由校因此道:“押进来!”
没多久,张四知便被押了进来,匍匐在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则冷冷地看着他:“张四知,朕才公布的新问刑条例,你看没看?”
“看了。”
张四知哆嗦地回道。
朱由校接着问道:“那你为何还做出这样的事来,朕问你,你是倭奴的狗,还是我大明的官?”
张四知颤抖着回道:“自是大明的官。”
“既是大明的官,为何倭奴犯事不惩处,反而无故拿本国汉家子民!”
朱由校桌子一拍,喝问道。
张四知直接磕起头来:“陛下饶命!倭奴素来好勇斗狠,一旦逼急了,容易闹出大的事端来,臣也就不敢十分的管,至于本国汉家子民,臣也只是吓唬吓唬他,免得他以后又招惹到倭奴来,臣做的不对,请陛下指教,臣一定改!”
朱由校冷笑起来:“朕看你就是一天生没骨头,不知道站着是什么感觉的,来人,将他拖下去,腿打断!连倭人都不敢得罪,那还当什么御史!”
“是!”
锦衣衞便将张四知拖了下去。
“陛下恕罪!求恕罪啊!”
张四知因此大喊了起来。
接着,张四知又朝毕自严喊得:“元辅,替下官说说话吧,呜呜!”
毕自严见此喝道:“说什么,陛下对你已经是从宽处罚了,也就因为陛下仁善,刚改了问刑条例,汉人犯罪,从宽处理,说汉人能不杀就不杀,才只打断你的腿,换做以前,早让你见阎王爷去了!”
张四知一愣,忽然改变态度大骂了起来:“姓毕的,你这个儒门叛徒,鼓吹什么汉家至上,华夷有别,你这是背叛圣教!欲让陛下对外行以霸道之事,而非我儒门孔教所提倡之王道,我有今日下场,就是你蛊惑圣上所致!”
毕自严没想到张四知还是儒家衞道士,是自己思想上的反对者,也就干脆转身拱手道:“陛下,张四知恐有贪墨嫌疑,据臣刚才看了宗室朱以海等的密本所知,天津工匠唐有山进京是乘了马车的,想必张四知是见他能乘马车,而以为他有钱财可敲诈,故而才抓了他,不然,就算他再如何认为外番不可欺,也不会无故冤枉一平民,毕竟儒士就算再对外唯唯诺诺,但对老百姓还是应该爱护的,除非是背离了孔孟之道,而只知鱼肉百姓的伪君子。”
朱由校因此看了张四知一眼。
而张四知则立即闭了嘴,心裏后悔至极,心道:“不该骂毕自严啊,能做首辅的到底是不简单,居然瞧出了自己的心思,而因为自己一时冒犯,三言两语就让自己的下场变得更惨。”
朱由校这时候已经因此吩咐道:“着令东厂严查,先抄其家,家产赏赐给戍边将士,若有贪墨,全族流放新设之北山布政司,本人剥皮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