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浦的土改顺利地推行了下去,一些土豪恶霸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各新设屯堡的水利设施也已开始整修,以臣看,也就一年,这清江浦就能成为我大明中央处直接管理的第二个粮食基地。”在中央处会议上,内阁首辅兼辅政大臣蒋德璟向朱由检汇报了清江浦的土改进展。朱由检听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清江浦与武家墩不一样,武家墩一开始是荒野,没有佃户也没有劣绅土豪,所以分田于民,没有太大阻碍,清江浦是有佃户和土豪劣绅的,所以清江浦的土改得作为一个经典案例来研究,因为接下来,大明的土改工作除了对因兵灾人祸而被抛荒的田地进行复耕均田,还要对没有遭受兵灾人祸且未抛荒的土地进行改革,以抑制土地兼并现象。”蒋德璟连忙称是。从朱由检决定南迁开始,蒋德璟就在朱由检的影响下接受了土地兼并导致天下纷乱的理论。何况,朱由检在上次的中央处会议已经明确了以后大明帝国执政的六项纲领,其中一项纲领就是“富我汉民”,目的是避免天下汉民再因为饥寒问题而造反,也避免天下汉民因此背离大明。而在蒋德璟看来,欲富我汉民,只能平均地权,分田于民,使民有田可耕。毕竟蒋德璟这个传统士大夫眼里,农业才是天下之本。所以,蒋德璟也很支持皇帝陛下这样做。朱由检也没有否认蒋德璟以农为本的思想,不然他也不会提出让蒋德璟替自己去平均地权,去搞土改。因为历史经验告诉朱由检,中华的确是一个以农民为主体的国家,任何革命和改革如果忽略了农民,都会失败。而农民最大的需求就是有地可种。所以,朱由检也承认只有让农民得到实惠,才能发动农民,才能真的能整合天下人数最多的农民阶层,为自己实现抵御建奴的胜利。但这个时代的大明已经处于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商品经济已经开始发达起来,所以也不是没有重视商业的官员。“陛下,清江浦是因叶氏、窦氏等缙绅盐商家族涉嫌欺君,而被抄家灭门,故其在清江浦的田产才为朝廷所有,而朝廷因此才得以可以在清江浦实行土改,但对于许多未犯法的缙绅富商,以臣看,恐怕不能擅夺其田,甚至是强行赎买,如此,必会遭到这些缙绅富商抵制,而不利于我们团结一切之力量抵御建奴的初衷。”张凤翔这时候说了起来,他没有蒋德璟那么理想主义,只知道支持皇帝搞土改,他的确担忧皇帝自己搞土改,却背叛了天下所有的统治者,而偏偏皇帝就是天下最大的统治者,皇帝陛下一味土改等于也失去了自己的统治根基,毕竟会导致所有的统治者即士绅们不再支持皇帝陛下。所以,自思作为皇帝朱由检辅政大臣的张凤翔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出自己的担忧来。朱由检听后点了点头:“朕也知道,所以土改工作只能循序渐进的来,不能操之过急,只要缙绅富商们不犯事,朕也不会不顾王法,大明以后要推行法治,而一切法皆由朕定,即天下人需只听朕一人号令,朕不会擅改朕自己定的王法,何况,朕拟定的治国纲领之一是富我汉民,而富民的方法不应只是使民有田。”“陛下圣明!”张凤翔回了一句。只要皇帝陛下不强行土改,他就放心了许多。而蒋德璟却听出了皇帝陛下要发展商业的意思,因为天下百姓从事的职业无非就是士农工商,能使民富者,除勤劳耕作外,便是经商了。但作为一名接受传统儒家思想教育的士大夫,蒋德璟一直秉信重农抑商才正确的政治原则。所以,蒋德璟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使耕者有其田才是中兴大明之根本,而其余皆为末技也!大明到如今地步,皆因农不为本、商人操纵朝堂所致,以至于朝廷田赋日减,国库收入因此日渐空乏。”“元辅此言差矣,朝廷虽田赋日减,国库日渐空乏,但天下百姓却因此得以富贵,此皆因百姓从商而得利之故,至于朝廷田赋收入减少,以臣看来,非百姓从商之过,而是大明税政当改,以往朝廷税政重农赋而轻商税,是因国初天下百业皆为农事,而如今商业发达,自然当重商税而轻农赋。”张凤翔反驳起蒋德璟来。蒋德璟看了张凤翔一眼,说道:“陛下,臣认为,张公所言,倒也算是中肯之言,但天下从商取利者多为权贵士绅,张公觉得朝廷能从其身上加征到商税吗?”张凤翔一时语塞,想了想后才道:“难道元辅认为土改就能不侵犯权贵士绅利益吗,天下居地多者亦为权贵士绅!”蒋德璟也语塞起来。朱由检见此笑了起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位属于文官集团的辅政大臣皆算是善分析朝局者,但只是一人重商,一人重农,结果两人一争论,倒是把大明现在内部最大的矛盾给说了出来。所以,朱由检这时候摆了摆手:“好啦!两位爱卿争来争去,无非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无论是农业之利还是商业之利,皆为权贵士绅所占,而朕要富天下汉民,就必须从权贵士绅嘴里抢食吃!”“土地改革也好,加征商税也罢,虽然方式不同,但却是殊途同归,目的是一致的,那便是要增加朝廷国库收入,进而反哺于百姓,使百姓得福利,如此方能实现富我汉民的理想。”“但要实现富我天下汉民就得得罪权贵士绅,这是必然的结果!不得罪士绅是不可能的,李自成攻陷京师前,朕听一些文臣的,不得罪权贵士绅,不加征商税,只加征三饷,结果呢,官逼民反,导致跟李自成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朕丢了北方的半壁江山。”“我们要想重振大明,就必须得损有余而补不足!就必须要革新除弊,要改革!但改革不是请客吃饭,我们不能妄想让权贵士绅会主动愿意让朝廷加征商税,会主动愿意把田地分给百姓,所以,诸位爱卿,得做好与士绅决裂的这个心理准备,如果你们不愿意跟朕去改革,可以现在提出来,退出中央处,朕会让他回去养老。”朱由检说着就看向了蒋德璟和张凤翔等辅政大臣。“臣誓死追随陛下!”周遇吉先站出来表了态,他是武将,不是士绅集团的人,而且他本就是皇帝朱由检从底层提拔起来的人,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就又从山西来到了南方,自然也不会抵触皇帝要加征商税与土地改革等事。蒋德璟也站了出来:“如陛下所言,到如今非变法救国不可!臣已抱定必死之心,与其做亡国之奴,不如为国事死!”张凤翔很敬佩地看了蒋德璟一眼,他承认陛下说的对,到现在大明的确已经积重难返,想不触动既得利益者的根本而改变大明命运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既为明臣,只能选择这样的结果。因而,张凤翔也道:“亦如元辅所言,与其做亡国之奴,不如为国事死!”李国祯也站了出来,他也很受触动,作为朝廷武勋贵族,他自然希望大明能够重振起来,而他这个朝廷贵族才能继续得享荣华,也就重重地一拱手,回道:“与其做亡国之奴,不如为国事死!”王承恩和吴孟明是朱由检内臣,一个管内廷,一个管锦衣卫,算是朱由检的家奴,离开朱由检他们什么也不是,自然也都只能死心塌地地追随朱由检,回道:“与其做亡国之怒,不如为国事死!”“诸位爱卿忠心可嘉,朕心甚慰!”朱由检笑了起来,且说了一句。接着,朱由检又说道:“现在,朕与诸位爱卿算是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接下来,就继续按照纲领继续做事吧,也请诸位放心,朕不会做狡兔死走狗烹之事,朕对诸位爱卿以国士视之,将来必以国士礼之。”“臣等遵旨!谢陛下恩典!”这几位辅政大臣齐声回了一句。这一场君臣议事后,几位辅政大臣算是彻底抛下了所有芥蒂,虽然彼此在朝中的职事不同,但都抱定了要重振大明的决心,都统一了思想。但朱由检明白,他单要靠这六位辅政大臣和自己统一思想是不够的。他要靠的是天下一大群人和他有着同样的思想,即要有驱除鞑虏、振兴华夏、富我汉民而不惜牺牲自己利益乃至生命的民族思想的人。所以,朱由检决定成立一个专门团结有着这样民族思想的仁人志士的党务组织。因而,朱由检在第二天将这几位辅政大臣再次召集起来,说起了此事,并道:“我们需要去宣传我们的主张,我们需要去团结跟我们有着同样主张的人,并发展还在迷茫中的汉人与我们有一样的思想,不然单靠朕与诸位爱卿是不够的。”“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我们要成立一个专门负责发展和管理这类有着我们同样主张的仁人志士!臣恭聆圣训!”蒋德璟有些兴奋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治国平天下还有这种发展政党的方式,他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道这种政党和朋党是与众不同的,朋党是因为利益勾结在一起,而政党是彼此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标团结在一起,而后者无疑会让朝堂出现众正盈朝的美好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