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听黄得功这么说,内心自然是欣喜的。因为这意味着黄得功是真的忠臣。很明显。黄得功将家丁精骑全部交出来,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祖大寿之流,不愿再养私兵,以让自己这个皇帝放心。主动请削国公爵位自然也是为了表明自己不慕名利之心,以获得皇帝陛下和朝中大臣们的认同。而且,这也让朱由检开始觉得黄得功虽然看上去孔武有力,似乎是只知杀敌的猛将,但事实上应该也是粗中有细之人,不然不可能在张凤翔说出此言后不但不生气反而主动交出兵权,还高风亮节的主动请求削爵。在朱由检看来。黄得功能在明末诸将中成为一方军镇应该不是只靠其勇猛。周遇吉则对张凤翔会意一笑。张凤翔则微微颔首,从周遇吉主动推荐黄得功负责训练大明骑兵且提出黄得功所部家丁精骑时起,他就知道周遇吉这是提醒皇帝陛下黄得功的骑兵战力在近卫军骑兵之上,您不能不防!所以,他才配合周遇吉,主动提了一句,以看看黄得功愿不愿意交出兵权。这种质疑武臣忠心的事自然是文臣来做比较合适。哪能有皇帝陛下亲自来问。朱由检把朝堂上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周遇吉、张凤翔是在唱双簧。所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大臣都是人精,心想这些人也难怪一个个都是这个时代的高官,到现在也还没被自己抄到家,其做官的能力是有的,好在还都是忠臣,知道以自己这个皇帝的利益为出发点,用最合理的方式讨皇帝欢心,不然,朱由检觉得自己只怕想要对付这群老狐狸都很麻烦。而朱由检也在向这些人学习,并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玩弄权术的帝王。所以,朱由检这时候说道:“刚才宁武伯说你的家丁精骑皆骁勇善战,留在你身边只当个家丁实在是可惜,人皆有建功立业之志,虽然朕知道你不会背叛朕,但朕不能因为证明对你的信任就断了你这些家丁的前途,朕准你所请,让你部家丁全部编入近卫军,朕相信他们将来能够拜将封侯!”接着,朱由检又说道:“至于靖国公之位,就凭当年你部在铜陵击退左良玉八十万大军,爱卿之功就当得起一个国公之位!”说完,朱由检就看向了政事堂内的文武大臣们,表情严肃:“难道朕还没权力封一个国公吗?”说着,朱由检龙袍长袖一挥,豪气干云道:“朕不只要封你黄得功一个国公,等将来北伐成功日,朕会封更多的国公!到时候只要北都收复,朕便下诏大叙群臣功勋,无论文武皆论功封爵!”朱由检这么一说,在场的文武大臣皆心思活泛起来。谁不想封妻荫子。谁不想爵禄高登。朱由检这句话一出,无疑文武大臣们的积极性都高了起来,开始思量着如何能在将来争取到什么爵位。黄得功只得拜谢。朱由检则让黄得功说道:“既如此,大都督府拟旨着黄得功担任大都督同知兼骑兵提督,负责骑兵训练与整编、指挥诸事,翁之琪调任皇家军官学校担任学校骑兵总教官,负责训练军官生骑兵课程。”“陛下!臣有事启奏。”这时候,周遇吉站了起来。朱由检抬了抬手:“讲。”“谢陛下!”周遇吉回了一句后便道:“臣奉旨聚歼祖大寿部,并以关宁骑兵训练我大明骑兵后,有一名叫曹慕诚者乃最后与上万骑兵酣战而依旧未死之勇士,此人本欲自杀谢罪,然臣以战而未死其命当由圣裁为由令其来御前请罪,故而此人已押到淮安,请陛下处置!”朱由检沉吟了一会儿,道:“宣他来见朕!”于是。曹慕诚被押到了朱由检面前。朱由检见他头后有一伤疤,整个人面如死灰,如看透红尘的头陀一样,站在朱由检面前,也没主动跪下。周遇吉这时候说了一句:“曹慕诚,向陛下请罪!”曹慕诚也就跪了下来:“请陛下治罪。”朱由检点了点头,问:“你的辫子呢?”曹慕诚回道:“剃了。”朱由检又问:“还想再蓄起来吗?”曹慕诚回道:“不想。”朱由检:“祖大寿该死吗?”曹慕诚沉默。“回答朕。”朱由检面色森冷地问了一句。曹慕诚抬起眼眸:“大帅对小的有恩,小的无权品评大帅。”朱由检点了点头:“因为祖大寿对你有恩,所以你就为恩弃国?”曹慕诚再次沉默。“朕该杀祖大寿吗?”朱由检问了一句。曹慕诚一开始没有说话,最后突然大声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然唯独小的不能!”朱由检笑了起来。“很好,就凭你刚才说不想再蓄辫,朕宽恕你,朕要你替汉家儿郎杀光建奴,使天下再无鼠尾,你可愿意?”朱由检问。曹慕诚磕头:“谢陛下隆恩!”朱由检点了点头:“黄得功,让他到你麾下做一个骑兵教官,替大明训练骑兵。”“遵旨!”黄得功回了一句。“接下来,继续议事,骑兵训练方面,明军与关宁兵作战的总结写了没有?”朱由检说着就问了周遇吉一句。周遇吉忙道:“回陛下,臣已同靖国公等进行了初步总结,打算接下来,让曹慕诚参与进来,大家一起完善一下,制定出最完整的骑兵训练方案。”朱由检点了点头:“接下来,说说民政。”朱由检先问道:“国库存银几何?”蒋德璟站起来回道:“回陛下,目前国库存银已只九百万两白银。”朱由检颇为惊愕,看向蒋德璟:“这么少了?”“陛下容禀,户部言,朝廷去岁光是军饷与抚恤银、赏银就支出达两千余万两,还有军械制造总局关于接下来的研制项目预拨款也达一千多万两,另外河南、山东、湖广等地眼下战事结束,一切又得重新组织百姓垦荒,三年内,朝廷自然不能收其赋税,还得对其免徭役税赋三年才能使百姓安定下来,甚至朝廷还得购粮借给百姓作为接下来垦荒的谷种与口粮,这些又得花去两千余万两,所以眼下国库也就存银不够。”蒋德璟回答后就把详细的钱粮支出账单给了朱由检。朱由检一边看着一边问道:“内阁和户部怎么商量的,有没有好的建言。”蒋德璟回道:“现在我们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动用太仓的两百万余两黄金储备,一个是让织造局的织品降价,按照现在织造局的织布成本已经远远低于以前的织布成本,一个普通织工就能一个月织布八十匹左右,而以前最娴淑的织工也只能一个月织布四匹,故而臣的意思是,让织造局的织布降价,这样可以让销量提高,赚取更多的利润。”朱由检直接说道:“选择后者,黄金储备不能动,后面改革钱币需要大量黄金充实国家金库。”户部尚书倪元璐这时候忍不住说道:“启禀陛下,织布降价恐伤及士族之利,如今织造局之织布因过于物美价廉就已经使天下经营布业之士族怨声载道,若再降价,只怕会惹出动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