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直接质问刘宗周:“这奏报上有锦衣卫和大都督府的大印,他阎应元有几个能耐能说动锦衣卫和他一起撒谎?他又有几个脑袋敢欺瞒朕?虽说你都察院御史可以风闻言事,但也不是说可以随便诬陷他人的!亏你刘宗周还是有名的道德君子!”刘宗周一时红了脸,道:“陛下责备的是,臣一时情急!臣言语失当!”朱由检哼了一声。刘宗周则一时颇为不好意思起来,自觉脸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然。刘宗周此时恢复理智后还是相信了大明征倭大胜的结果。毕竟他也不是笨蛋。不过,也因为如此,刘宗周内心依旧感到十分震撼,他实在不明白怎么大明就赢了,一时还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怎么就赢了?”“怎么你还不想我大明赢不成?”朱由检直接问了一句。刘宗周忙否认道:“不是!臣只是一时想不通这阎应元怎么取胜的。”“你想不通很正常,汉朝时很多大臣也想不通霍去病怎么就封狼居胥了,不是一类的人才就别操一类的心,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你刘大儒应该比朕明白这道理。”朱由检说道。刘宗周再次无地自容地道:“是,臣谨记陛下教诲。”朱由检则继续问了起来:“说说吧,你来见朕说这些到底是因为什么,火急火燎地进宫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想给都察院刷存在感也没有必要在这时候来吧?”“回陛下!臣本是欲劝谏陛下勿再伐东洋。”刘宗周回了一句。“朕还没提再伐东洋的事,你刘宗周倒是想的挺远。”朱由检说了一句。刘宗周更加无地自容起来:“是!臣误判了结果。”“你也就能做个清廉之官,在对时局的把控上还是差了点火候,别觉得自己能教好几个学生就真能教好这个国家。”朱由检说着就道:“看在阎应元征倭大胜的面子上,朕的心情也好,就恕你妄言之罪!既然你这么操心国事,朕就给你个机会,今天就留在政事堂,旁听一下朕的辅政大臣和内阁大臣是怎么议事的,别说朕没给过你们清流们参与实践的机会。”说完,朱由检看向倪元璐:“战争劵发行的如何?价格浮动如何?”“回陛下!战争劵价格近来有所下跌,盖因征倭之战事久久未见结果,士民们渐渐有悲观之想,臣也是因此才笃定征倭必败的,所以,战争劵价格有所下跌。”倪元璐回道。“那看来接下来会涨回来,只是提前把战争劵卖掉的人要亏了。”朱由检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宗周的浓眉抖动了一下。朱由检注意到了这一点:“刘宗周,你没有参与战争劵的交易吧?”刘宗周干笑起来:“回陛下,臣没有。”“不奇怪,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对这种新鲜事物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在做左都御史后还如此清贫。”朱由检说了一句。“陛下!以臣看,现在最重要的事当是尽快会集各部召开廷议,确定需要让倭国赔多少银,不能拖到年后,不然阎应元他们回来就得拖延时间了。”蒋德璟这时候站了出来,说了一句。接着,蒋德璟就转身看向朝中众公卿大臣,面带和蔼笑容说道:“眼下有这么个充盈国库的机会,臣以为,朝廷各部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扯皮了,当算算自己部里需要找倭国要多少赔偿款,臣听闻倭国金银甚多,承平近五十年,又对朝鲜、琉球多有劫掠,眼下十分富庶,白玉作堂金做马,正是我大明趁此大胜大索其财之时。”“吏部当算算还有多少官员养廉银没有发,礼部当算算还有多少廪生补贴没有发,户部当算算各地驿站费用到底还有多少不足,兵部也得算算这次征倭赏银和抚恤银需要多少,以及还需要多少采马银;刑部也算算还需要各地押解处决犯人的费用还欠多少;工部也算算还要多少工程款与研发款,总之,我们这次得狮子大开口一回,然后争取过个好年。”蒋德璟说后就转身向朱由检拱手:“请陛下示下。”朱由检点了点头:“蒋卿所言极是,传朕口谕,立即着大都督府、内阁、度支总司、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各部堂大臣尽快厘清本部收支情况,三日后到政事堂召开廷议。”刘宗周这时候又不合时宜地站了出来:“陛下,臣认为元辅所言实在难听,朝堂上大谈索取他国之利,非是正义之举,实在不合仁道,如此做法,难令他国敬服!也有失大国首辅风范!”蒋德璟收住了笑容,微微拧了一下眉头,自己让各部趁着这机会多给自己部里捞银子难道还不好吗?“以朕看,你刘宗周说话才难听,蒋德璟有没有大国首辅风范且不论,朕心里自有定论,朕且问你,难道以前大明不征倭国,倭国就敬服我大明了吗?此时,朝堂上不大谈索取他国之利,还谈什么?”朱由检说着就问了刘宗周一句。“当谈治国之策,谈驭民之道。”刘宗周说完就以昂扬的姿态看了在场同僚重臣们一眼,然后,等着朱由检问他何为治国之策,何为驭民之道。但朱由检则白了他一眼:“又是空谈!你刘宗周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负责监察百官,不负责治国理政,你弹劾元辅可以,但议政就不必了,你没那权力,也没那资格。”“陛下!”刘宗周忙喊了一下,欲要反驳朱由检。“嗯?!”朱由检瞪了他一眼。刘宗周还是识趣,终究退了回来。这时候,倪元璐则有些忍不住地站了出来。虽然他也是个敢犯言直谏的文官,也在这之前不看好大明征倭之事。毕竟他作为大明资深户部尚书,相当于后世一家公司的财务总监,已经什么事都向钱看齐。在他看来,打战花钱还不一定能打赢,所以不赞成。但现在既然打赢了,又有对敌国要赔款的机会,他这个为大明管钱袋子的户部尚书自然有不同的看法。所以,倪元璐忙道:“陛下,臣认为首辅所言没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