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场中的商场(下)(1 / 2)

双方骑兵之间的前哨战,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这一次,进攻者是许多股临时纠集起来的流寇,光是骑兵就超过一千。而菊水特攻队只出动了三百多名骑马的东瀛武士,而剩下的那一部分人因为没有马匹,目前尚在集市中维持治安。至于那些铁蟑螂……耐色瑞尔援军的魔法师同样十分宝贵,不能轻易消耗在这种没有决定性意义的治安维护战之中。

一比三的兵力对比之下,不擅长骑术的东瀛武士仅仅坚持了片刻,就利用对手尚未形成合围的机会,一溜烟四散而走了——流寇的马匹这几天全在啃青草,而东瀛武士却能够给坐骑提供混合了豆子和小麦的精饲料,在战马的体力和速度方面自然是有着天壤之别。

然后,流寇和集市之间的唯一阻碍,就只剩下了菲里率领的一千五百名步兵。

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地面微微地颤动起来,弥漫的尘土铺天盖地而来,马刀的锋刃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光芒……一千多名骑兵在大规模会战中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真正到了迎战的时候,依旧让人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在这股奔腾的洪流面前,一切都会被碾碎踏平似的。

如果是刚刚抵达这裏的巨熊军团,或许很有可能会被这种气势吓破胆子。但是通过残酷的战争遴选,这支半吊子部队在人员组成和精神面貌上都已经脱胎换骨。不说那些久经杀戮的土着长矛手,即使是为数不多的正牌耐色瑞尔士兵,也没有出现脸色发白、手足僵硬的窘状,甚至还无聊地打起了哈欠——最近这几天里,他们已经打过不晓得多少回这样的战斗了。那些不能适应战场氛围的家伙,不是躺在野战医院里直哼哼,就是被装进了骨灰盒。

战场果然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

望着迅速接近的敌人,乘坐扫帚悬浮在半空的菲里随意打了个响指,他的四周立即飘散起了一阵极富有节奏的魔法蜂鸣声。伴随着这个信号,散布在队伍中的低级军官纷纷挥舞着手臂,用各种语言发布了第一道命令。

“前排举矛!放塔盾!”

身材瘦小的土着步兵吃力地抗起比自己还高的塔盾,用铸铁支架固定在身前。一丛丛长矛从塔盾之间预留的孔洞中伸出,尾端牢牢地插|进地里。远远看去,锐利的矛尖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仿佛瞬间竖立起了一堵浑身长满尖刺的城墙,冷酷地向迎面而来的对手展示出死亡的气息。

塔盾这种流行于古典时代,重达四十磅以上的厚实木板,原本的用途是组成密不透风的乌龟阵,一动不动地硬撑着挨打。由于负重过甚,士兵的移动速度简直慢得可以与乌龟媲美,乌龟阵也由此得名。如果要快速进攻或者撤退,就只能将之丢弃。要是有人战死,还可以把尸体放在他的盾牌上抬回去——在骑士出现之前,那些古典时代勇士的豪语就是“要么带着盾凯旋,要么躺在上面回来!”

由于塔盾价格昂贵,又过于笨重,不利于机动作战,早在黑暗的中世纪就已经被基本淘汰。目前只有某些大城市偶尔还会给维持治安的防暴队配备一些,用以在要害部门附近的街道上组成临时封锁线,在尽量避免杀伤的前提下,阻挡骚乱人群和游行队伍的前进。

当祥瑞号沿途洗劫殖民地各州武器库时,也将这些过时的东西顺手翻了出来,随后便一直被塞在底舱里无人问津。直到在集市守衞战中发现己方兵力不足,难以排列出足够厚实的长矛阵来阻截骑兵之时,这才有人再次想到了底舱里的老古董。为了适应时代的变化,所有的塔盾都紧急涂抹了硬化药水,又附上一层临时的防弹魔法。虽然不足以抵御霰弹炮轰击,但要短时间抵挡燧发枪应该还勉强够用。

实际上,这些塔盾对于土着长矛手来说并不适用。因为印加人普遍身材矮小,抗着塔盾走不上半里路就会累到脱力。好在战场距离囤积物资的集市不太远,还有马车可以用于运载,并且菲里也从来没有追击歼敌的打算,总算是暂时还问题不大。

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菲里已经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对手疯狂的叫嚣。随着距离的缩短,阵后那几门轻型野战炮开始朝这些骑兵发射开花弹,连续不断的轰击声由远而近,灼热的弹片穿透脆弱的肉体,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之中,激射出了一片片腥风血雨。

但是,这些草草纠集的马贼仍然在拼死前进。他们中间有印加人、阿兹特克人、玛雅人、费伦大陆白人移民,还有半精灵和纯种精灵,彼此之间毫无交情可言。可是难熬的饥饿,却迫使他们走到了一起——每一个盗匪都很清楚,如果不能尽快从眼前这座集市里劫掠到粮草,他们就只能由吃马肉发展到吃人肉,然后奄奄一息地倒毙在旷野之中,成为流民、乌鸦和野狗口中的美餐。

至于投降……他们已经没有投降的资格了。虽然耐色瑞尔帝国没有将俘虏开膛破肚挖出心脏祭祀的传统,但同样也没有优待战俘的惯例。而且除非是袍泽操戈的内战,否则对于不成建制的散乱溃兵,费伦大陆列强都有着约定俗成的处理方法——那些成建制的大队敌军,需要攻心分化,尽量招降;至于没有威胁的散兵游勇,则统统砍了立威,不留一丝活路!

身为前正规军,马贼们都很清楚其中的套路,因此在绝望之下反而迸发出了超水平的战斗力——在溃败之后,他们已经变得无组织无纪律,但是依然保持着基本的军事素质。他们所排列的松散阵型固然不利于突破,却能够很有效地防范炮弹的杀伤。尽管不断有人中炮倒下,还有人被同伴的马尸绊倒,但后面的骑手迅速碾过了他们的躯体,挥舞着马刀扑了上来。